纪起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的仓皇失措十分清晰,他握住温聿的肩膀,语无伦次:“不行,不行。我知道错了,小聿,我去跟她分手,好吗?”
温聿道:“你明早把我家里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次卧我租出去了,对方明天下午应该就会来看房。”
“不要!”纪起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听得出来还是有点发抖,“小聿,你冷静一下,这次是我鬼迷心窍了,我现在就出去给她说,好吗?”
“纪起,”温聿喊了一下他的名字,“算了吧。”
算了?
什么算了?
纪起瞳孔微缩,连握着温聿肩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眼里明明是温聿毫无波澜的表情,但是闪过的好像还是日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温聿总是没什么表情。
温聿是A大最年轻的法学教授,也是A市出名的律师,冷静淡漠似乎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以至于连分手这种话他说出来都是淡淡的。
“怎么就算了?”纪起似哭似笑,“就因为这件事吗?那我以后不这样了,行吗?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我妈身体不好,我是独生子,我只是希望能用结婚来让她安心。”
温聿轻轻摇了一下头:“没必要。”
“温聿!”纪起见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心跳跳得很快,慌乱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真的没有想背叛你的意思,我……我们谈了五年,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也沾染上了几分迷茫的意味。
是啊,五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温聿真的有丝毫半点的感情吗?
温聿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躁动的音乐激烈地拍打着房门,吵得耳朵难受。
“我是认真的,”温聿开口,“你也说了,你那边有你妈妈的压力。纪起,没有必要去让爱情经受世俗的考验,我们规规矩矩地走路就好。”
“其实,”温聿看了眼卫生间的门,他似乎是终于受不住这些聒噪的鼓点了,准备离开了,“你已经在爱情和世俗间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纪起声音带了几分悲苦意味:“我不是——小聿,我没有做出选择,你就当我是犹豫了一下,行吗?我马上改,我跟她分手,现在就去,以后我去糊弄我妈,好吗?”
温聿握着卫生间的把手,似乎是愣了一下,许久,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聿拉开了门,纪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人呢?自始至终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爱情的恋爱脑吗?”
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朝温聿走来,纪起说出来这句话的瞬间,温聿只觉得没有了再和纪起纠缠的必要,他迈步就要离去,那个人影已经走近了。
好像。
温聿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好像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人。
不过十年的光阴已经把他的各种情愫连同对方的身影一并掩藏了,像是一箱绢布放在了阁楼上,一开始还会时不时想跑去阁楼上看,时间久了,等到某一天再去看时,才发现已经被不知何时生的虫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