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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回过头,看见他一言难尽的神色,疑道:“此言何意?”
“你可知,你从出事到醒来,帝君守在榻前一步也不曾离开过?刚修复的灵络极其脆弱,若非有人不眠不休地养护,很容易功亏一篑。还要处理地府整治事宜,那半个月当真是一眼也未阖过。如此这般,怎么会是对你失望灰心?”
言昭怔在原处,心脏仿佛被揪起:“那……为何这段时日……”
“帝君原要我瞒着你,”慈济神君唤出一面灵镜,“不过我仍觉得,让你亲眼看过才好。”
灵镜表面波纹一荡,晃出两个人影。是君泽与天帝。
他二人正在凌霄殿中谈话。
言昭走近了些,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正是关于崔嵬脱逃一事的处置。结论与君泽那日所言差不离,还有需要继续查验的疑点,以及针对言昭,天帝的确并无惩处的意思。
谈话没有就此结束。
天帝道:“不过,天命已下,不可违逆,他仍是要接受这份天惩。”
君泽面色平淡,似乎早有预料。他微微颔首:“教不严,过在师。那便,由本君代为受过罢。”
言昭心神巨震,瞬间红了眼眶,抬步就要冲出去。
慈济拉住他,摇了摇头:“这已经是几日前的事了。”
灵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君泽随天帝来到金阙台。
他泰然走入那道缚仙索阵,天帝长叹一息,催动了阵法。
言昭第一次见到金阙台作为天惩时催动的样子。
阵眼亮起,万千缚仙索从天而降,牵引缠绕,沿着阵图围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之中又生出沉沉的锁链,缠住了君泽周身。
君泽看了一眼缚仙索发出的光,抬手捏了一道结界,将金阙台的情状隐匿了。
光柱即成,数道九天玄雷劈下,在阵中碎成细小的雷电,刀锋一般划过君泽周身。很快他身上便布满了稀碎的伤痕,但君泽仍岿然不动,面色都未变动过。他垂着眼,眼中甚至含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言昭却忘了呼吸。
金阙台……他那日见到的光柱,竟是……竟是……
他就这样看着镜中之人受完雷刑,画面消失,半晌无言。
还是慈济先开了口:“帝君怕你知道了,不愿安心养伤。我却是不想见到你们因此事有所疏离。言昭,帝君良苦用心,即便我不说,你自己心中也最能明白。”
言昭垂下头,轻声道:“嗯。”
慈济本担忧他知道真相后冲动难过,却不想是这样乖诺的反应,一时奇怪。不过他还是又絮絮叨叨嘱咐了几句,将灵池疗伤一事也顺带说了。
言昭都一一应下了。
慈济神君也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只好道:“那你去见见帝君罢。”
言昭木然走进院中,待慈济走后,慢慢踱至殿门前。
明明殿中禁制对他不起作用,他却无论如何推不开那扇门。
直到夜幕落下,他听见了蓦然出现的呼吸声。
是君泽出了灵池的结界,回到了寝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