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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度厄神定然知道他的存在。
如此一想,只有一个可能。痴鬼为了更方便诓骗镇民,胁迫县令配合他。
难怪白日里,他是那种反应。
县令虽然逃得狼狈,但一想到度厄神已亡,虽不知是谁做的,也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待心绪平复,他想着终于能回去好好休息了,却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抓了台子上的一支笔便开始写字。灯火幽暗,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写的是什么。
等手终于停下,他哆嗦着举起那张纸。
「钦差不日便至。在其位,尽其责,休要懈怠。」
县令冷汗涔涔,连连称是,又对着纸叩了两个响头。
言昭收回神识,轻呼了一口气。眼见土地神施雨术将成,便也不再久留,与之道别。
临走前,言昭回了一趟镇西那户人家,一家人正张罗着拿器具接雨水。言昭劝了两句说往后都有雨了,他们嘴上应着,却还是停不下动作。
言昭有些哭笑不得,便坐下陪了一会儿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格外安静沉稳,这双阴阳眼应当看过不少魑魅魍魉,她却从未怕过。
雨滴从屋檐坠下,打在她的眼睫上。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哥哥,你能去帮帮那个……骨灰吗?”她似乎是今天头一次知道‘骨灰’一词,模仿着娘亲的口吻说了出来,“我听见了阿远哥哥的声音,他在哭。”
“阿远哥哥?”
小姑娘比划了一下:“那边,陈叔家的阿远哥哥。他病了,我好久没见过他……”
言昭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忽然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正是他借宿那户人家的孩子。
久病不愈,又逢旱灾,被走投无路的父母亲手供奉给了他们眼中的救世神。
言昭亦放轻声音答应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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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找到了那堆骨灰的埋骨之地,里头果然锁住了阿远的一缕魂魄。但他的三魂七魄,早已随着被瓜分的骨灰四分五裂,想度化他,只能将散落在各处的魂魄一一收齐。
言昭思索片刻,几步跃上了树干,找了一处坐下。他伸手化出一只箫,缓缓吹起了安魂曲。
这一曲吹到了晨光熹微。
雨停了,身旁的枝丫冒出了新绿的苗头。
阿远的魂魄终于拼凑完整。半大的少年从来没觉得身心这般轻盈过,仰头朝言昭挥了挥手,随后跟着闻声而来的鬼差走了。
言昭放下玉箫,他望了一眼苏醒过来的西河镇,掏出了关着痴鬼的法器。
痴鬼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再也作不得乱了。只要将此物交还给阎王,此行便算是圆满了结。
言昭此刻却不大想动弹。
事情顺利完成,他心里是高兴的,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思量再三,也没琢磨出其间缘故。言昭只好作罢,将法器重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