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口中振振开始念诀,木偶颤颤巍巍地走起路来,手脚并用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木偶径直往南走着,快要掉下楼梯时,又往东边拐了拐,之后往地上一趴,双手开始刨地。
“……它这是在做什么?”
“在感应距离最近的方位。”
沈从之心说玄无忧难不成还在地底下?
他看着木偶不靠谱的姿态犹疑起来:“你确定它……”
话音未落,他自己顿住了——因为防御阵的一道阵眼破了。
木偶当啷一声倒下不动了,沈从之猛然回头,只见玄阳已经站在了结界对面。
他手中握着碎掉的阵符,轻轻一吹便化作了飞尘。
“得罪了沈师兄,不过我必须赶在他前面。”玄阳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天际奔去。
沈从之一阵懊悔,玄阳竟借傀儡偶吸引自己注意力,偷偷动了防御阵。他捡起木偶,思量再三还是没扔,随手塞进了乾坤袋。
继续守阵,还是跟过去?他一时难以抉择。
他心下微沉,半只脚踏入结界,地面却忽然震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大,沈从之心道不妙,当即在自己周身结了一道屏障,退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天梯,竟倒转过来了。
原本直冲云霄的白玉台阶,此刻变成了一步步走向深不可测的谷底。
沈从之呆愣在了原处。倏而,他发现结界外的景象也变了,塔壁因为方才的震动,簌簌脱落着墙皮,其上所绘的东西全都变了模样。
等到动静平息了些,他落回廊上,急如星火地去看那些壁画。
离天梯最近的那一幅,原先所绘乃是大能见过千种生与千种死后跳入圆台飞升。此刻所见却全然变了模样。
大能身边死去的那位老人不再是面容安详,而是死不瞑目地紧盯着他的背影,嘴角还洇着血。大能的手上鲜血淋漓,神色贪婪痴狂。
旁侧记:信虚妄之道,戕害千人,降罪罚,堕畜生道。
沈从之伸出的手微颤。他继续向下,见到了下一幅,下下一幅。
方寸天地,困不得出。所谓飞升,究竟何人见得?
今吾所修所得,不过借占乾坤气运,只等一日还归,魂散天地之间。
惟留此阵,知我者流传千古,不知我者引尔共入。
……
沈从之蓦然失语,久久不能回神。他将这些刻纹翻来覆去研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梳理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千载之前,或许更早的时候,有一位大能苦寻飞升不得。他在漫长的岁月里终于意识到,飞升并不存在,所谓修行,不过是借用了天地的灵气为己用,时机一到,便要身死魂灭,将其还给天地,万物重新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