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书兰的食指随处一指,说道:“我听陈府的姐姐还有王家的妹妹都这么说,就这些事迹京城里都传遍了。”
“尽是一派胡言!”
戚铃兰被气笑了,转了身对着她说:“大雨当日我料到青云山上不安全,一早就和道长们下山去了,根本没留在山上。若真是在山上等太子来救,恐怕今日运回府邸的不是我本人而是一口棺材!”
戚书兰没见过姐姐这样发火,正犹豫着安抚两句,还没张口又听她嗔怒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最可笑的是,太子此次前往三青县骑的是汗血马,不是什么白马!”
戚铃兰说这句话时还是带着气的,可就是不比方才那番话让人紧张,戚书兰怔愣了一下,竟是没忍住捂嘴笑了。
“你笑什么?”戚铃兰眼神严肃向她瞪去,“你不会还对太子有那些心思吧?”
戚书兰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低头用手指绞着衣袖,半晌不作声。
“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喜欢他什么!”戚铃兰看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更是来气。
戚书兰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她,也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说陆之珩的好话。
或许在这场大雨之前她还能忽视太子殿下对姐姐的爱慕之意,可是今时今日,京城里已经传遍了,太子送戚氏大姑娘玉簪,数次前往端信伯府约见,还为她连夜冒雨赶往三青县。
太子对戚铃兰的爱慕之心、追求之意已是人尽皆知。她的一厢情愿甚至不曾入得太子殿下的眼睛,纵然她固执不肯放弃,又能改变什么?
情窦初开却无疾而终的滋味是苦涩的,或许比莲子之心还要苦上百倍。
她拉了一下戚铃兰的袖子,声音微不可闻,“姐姐,总要再给我些时间。”
戚铃兰原已经做好了听她夸陆之珩优点的准备,怎料事实并非如此。
这下换她愣了。
戚书兰松了手,退后一步说:“姐姐,我明日约了陈家三姑娘去听戏,先回屋休息了。你在外边这么多天怕是劳心也劳身,别太晚睡了。”
仲夏的夜晚偶尔阵阵清风,戚铃兰看她提着衣裙小跑着回屋去,难得有几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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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赈灾有功的缘故,戚明松得了两日清闲,休沐在家不必去衙门应卯。
次日晌午阳光正好,伯府后院竹林的凉亭总算有了用处,戚明松命人将箱底积压了多年的一副棋具拿了出来,很有闲情逸致地叫来戚铃兰陪着下棋。
下棋时心若是不够静,落子便漏洞百出。戚明松平日甚少能静下来摆弄棋谱,棋艺只能算是略懂一二。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戚铃兰胜局已经,先一步收了手扭头喝了口茶。
戚明松皱眉苦脸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捏着棋子的手抬起来挠了挠头,犹豫着要落子,下一秒又打消了念头。
良久,他终于泄了气一般将棋子扔回罐里,有些感慨道:“都说棋局如战场,我领兵打仗半辈子今日还是输给你这小姑娘了。”
戚铃兰轻轻挽起袖子,拎起紫砂壶给他倒满一杯热茶,“父亲是没有用心下,若真是将战场上排兵布阵的精力用在这盘棋上,女儿绝无胜算。”
“你不必哄着我,我不是死要面子的人。”戚明松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抬头看向愈发成熟的女儿。
戚铃兰的眉眼和脸型都和临蕴十分相像,随着年龄渐长褪去年少的稚嫩之气,她坐在这儿斟茶时竟让他有些恍惚了。
仿佛还是当年新婚时,临蕴也是这样在一旁陪着他,他苦读兵书废寝忘食,临蕴在一旁添茶,有时趁他不注意突然将点心塞到他嘴里。他若是不小心呛着了,她便会笑的合不拢嘴,笑完了才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你从小就懂事,才思也敏捷,早些年还会闹着要跟我习武……我总是想着,你若是个男儿该多好。”
戚铃兰眉眼低垂落在棋子间,如今父亲算是功成名就,唯一的遗憾莫过于膝下无子,将来身上的官爵衣钵都不知传袭给谁,难怪他有此感叹。
“父亲正值壮年,再要个弟弟倒也不迟。”
“我心中除了你母亲再也容不下旁人,想来天下的女子都期盼与夫君两情相悦,我怎能平白耽误旁人。”戚明松无奈道,“若不是当初酒喝多了懵了头,赵氏也不至于为我苦守至今。”
有风吹来,亭外竹枝随风摇曳,簌簌声灌入耳中。
戚铃兰心中亦是微微动摇了一下,有些疑惑……却又顾忌自己晚辈身份,犹豫着不好开口。
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多情种,纳几房妾室再常见不过。即便是丞相徐为珉那样以正直出名的君子,府上也有五个小妾,丝毫不妨碍他与正妻恩爱的事迹为人传颂。
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就算父亲真的对赵氏有了情分,给她个继室名分,那也算合情合理。
父亲坚持委屈着赵氏直到今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戚明松见她半晌不说话,挑眉问道:“铃兰,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