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他已经上了大学,回到他那个县城,找到当年认识他亲生父母的人,才知道他母亲生他是剖腹产,后来刀口总是疼,他的生父就拿毒品给她止疼。
她把自己的堕落都归结在了成州平身上。
在成州平的成长中,没有一个真正的引路人,他记忆里,自己一直被各种人推来推去,能长大,全凭一身蛮劲,和比别人稍稍好一点的运气。
直到后来上了警校,他的人生才上了正轨。
警校里的□□都是很传统的男人,避免不了大男子主义,他们认为男人天生就要强硬,流血不能流泪。
那几年,成州平在拼命获取他们的认可。
他普通话不好,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他每天都五点起床去跟着广播练习普通话;文化课底子薄弱,公安学校里没人去的图书馆里,永远看得到他的身影;他不是体能最好的学生,别人每天跑二十圈,他就跑四十圈;除了助学金,他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一有时间他就去打工赚钱。
他就是这样一路宁愿流血不流泪,成为了现在的成州平。
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脆弱是女人独有的资格,男人是天生的保护者。
可在小松身边,他却有了截然相反的感觉,他能深深感觉到,自己才是脆弱的,被保护的那一方。
小松抱着他,轻柔地说:“成州平,今天我去看我爸了,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
成州平闭上眼,放心地依靠着她。
“他怎么说?”
小松看了会儿怀里的成州平:“他说,成州平这小子要是敢学陈世美,我就拉他下来陪我。”
成州平突然睁开眼:“谁是陈世美?”
小松:“你不知道谁是陈世美么?”
成州平说:“我没空认识他。”
小松跟他认真地介绍陈世美:“陈世美就是抛弃原配秦香莲的负心汉,你不能学他。”
成州平讽刺道,“谁抛弃谁还不一定呢。”
“成州平,我们永远不要说伤害彼此的话。”
小松说完抱着他的脑袋,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爸出事那天晚上,他给我打过电话。我不知道他要去出警,我生气地告诉他,让他永远别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他会出事,我不会那样说。”
成州平愣了一下,他伸手把小松的后脑勺向下一摁,让她脸贴着他的脸,她的眼泪都流在了他脸上。
“小松。”成州平开口说,“这次我回来了,就再也不接这种任务了,我替他照顾你一辈子。”
她心里那道伤痕,让时间也无能为力。
成州平能做的,只有在她想要下坠的时候,垫在她身下,在她疼的时候,替她擦泪。
说起来,这七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有限,交集为零。
可冥冥之中,他们一直在彼此身边。
他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到日照金山,想有朝一日以成州平的身份,再次和它相遇。
她对未来迷茫的时候,和成州平有关的人事物就会出现,推着她向一个确定的方向走去。
没有她,没有他,不会有今天的他们。
他们两个睡得很晚,小松没有定闹钟,她已经做好准备要睡到大中午了,但早晨八点半,一通电话打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龚琴。
小松握着手机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