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昌说:“我家。”
刘文昌车开的很快,成州平眼看着他好几次都险些闯红灯了。
刘文昌住的是机关家属楼,几列老楼规矩地挺立在院子里,老房子脱落的墙皮有些腐朽的味道。
刘文昌关车门的动静很大,然后,他大步向自家单元楼里走去。
他的腿被毒贩打穿了,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刘文昌在队长这个位置上一干十几年,为了在手底下的人面前有威信,他走路一直都很慢。
可现在,他泄愤似的,大步流星往前疾驰。
成州平跟在他身后上了楼,刘文昌用钥匙打开门,他老婆正在看电视,见刘文昌回来,惊讶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刘文昌“哐”一下把门摔上,整栋老楼,都被他摔门的声音震动了,家里养的一只小花猫立马躲到他老婆的腿后面。
刘文昌对他老婆说:“你进房里去。”
成州平还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不过他知道,迎接自己的,并不轻松。
刘文昌老婆抱着猫进了卧室,转身前,还跟刘文昌说:“你控制点脾气。”
女人和猫进了屋子,和他们隔绝开。刘文昌比成州平矮一点,他仰着头看成州平,冷冷地说:“你想要立功是吧。”
他走到电视柜旁边,揭开一块用旧窗帘剪裁成的布料,被布遮掩的,是一个硬纸壳收纳箱。
箱子里面摆着满满的奖状、奖牌、奖杯。
刘文昌拿出一个小纸箱,把奖牌哗啦啦往茶几上倒。
奖牌是硬的,茶几也是硬的,碰撞出激烈而尖锐的声音。
刘文昌倒完奖牌,开始扔奖杯,他把玻璃奖杯直接砸向成州平的肩膀,大吼道:“你要立功是吗?我全给你,你都拿去!”
成州平被玻璃奖杯砸了,刘文昌开始抄桌子上的奖牌,往他身上砸。
刘文昌家里客厅不大,成州平想躲也没地方躲,所以,他没有躲。
他堂堂正正地,用野心迎接着刘文昌的愤怒。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他就是要立功。
那一天,小松姑姑的话,像个幽灵,一直在向他叫嚣。
不立功,他一个破警察,拿什么让人相信他值得被托付。
刘文昌双眼发红,满头的血管外凸,他对成州平大吼:“你都拿去啊!只要你把我儿子送回来,老子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能吗!”
成州平不能。
谁也无法做到。
就算那些上帝啊,佛祖啊,他们都是真的,也不能做到。
这时那个被紧闭的房门另一端,传来女人隐忍的哭泣,刚开始她一直在忍。
可随着刘文昌一句“你能吗”,她的哭声突然爆发了,那个弱小的女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
刘文昌部队转业之后一直在做缉毒工作,距今多年,他几乎拿了所有的奖章。
他经历了本市毒品最猖狂的年代,越乱的年代,越容易出英雄,刘文昌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