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近一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个时辰后,纪宣灵坐上了回宫的御辇,仗着外头人瞧不见,整个人惬意地斜倚在铺好的软塌上,却迟迟不曾下令出发。
“陛下,右相来了。”陈岁在外面提醒道。
纪宣灵耳朵微动,已然听到了脚步声。来者不止右相一人,他稍稍坐直了些,先发制人道:“乐正大人来了?近日天气闷热,朕这里有些冰镇的瓜果,可要尝几块消消暑?”
众臣憋着闷,心道原来您知道天热呀!
偏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有右相一身凛然正气,不为所动,“还请陛下尽快下令启程,以免误了回京的时辰。”
御辇中的陛下只当没听见,轻拂衣袖,拈了颗葡萄在手里,问道:“皇叔何在?”
在场的大臣们听他忽然问及摄政王,一时心思各异。陛下这两年已经隐隐有了与之抗衡之力,今次莫非终于按捺不住要同摄政王撕破脸皮了不成?
不过枪打出头鸟,既然右相已经在前面顶着了,他们还是能闭嘴就闭嘴的好。
乐正均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耿直忠正,陛下既问了,他便如实的答了,“摄政王身为三军统帅,自然应该同军队在军营驻扎。”
“朕欲请皇叔今日一同回京,右相以为如何?”
云幼清明日便会回京,早一天晚一天并无区别,只是纪宣灵突然如此迫不及待,态度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这一句话,外头一时鸦雀无声。谁知纪宣灵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朕同你们开个玩笑,京中百姓可还等着皇叔班师回朝,好趁此机会一睹尊容呢。”
摄政王战神的威名远扬,但远不如他是个容貌倾城的大美人这件事来得令人感兴趣。
然而云幼清最烦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
众人脸上皆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纷纷叫嚣着:陛下是不是马上要跟摄政王打起来了?
纪宣灵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里面不少人只怕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掀开眼皮,手指点了点御辇里的桌案,开口唤了陈岁一声:“阿翁,回去吧。”
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的陈岁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喊道:“起驾——”
随行的大臣们各自回到队伍里,车马仪仗这才缓缓动了起来。
途中有小太监进出送了两趟水果点心,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陛下已经悄悄溜了下来,往行宫外的军营飞驰而去。
纪宣灵这次出来身边只带了甲辰,不过谁让他才把人遣出去办事,现下只好自己一个人摸到中军帐中来了。
云幼清治军严明,即便是在临近京畿的行宫郊外,守卫和巡逻也不曾有丝毫懈怠。他能躲过重重守卫来到这里,着实费了番功夫。
甫一接近营帐,里面便传来了细碎的水声,似乎是有人在洗澡。
纪宣灵坏心眼地故意弄出了点动静。
“谁?”
云幼清立时便发觉了,回头喝了一声,紧接着迅速扯过衣服披上,从简陋的屏风后出来时,手里已经提了把剑。
躲在暗处的纪宣灵有种要被他凌厉目光穿透的错觉,没等他家皇叔提剑刺过来,便主动现了身。
云幼清脚步一顿。
只见纪宣灵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眼神不经意往他腰上瞟去,“我来看看皇叔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