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十分钟很快飞逝过去。
“总可以走了吧?”大鼻子终于又在催促了。
尔仁心一横,赶上台阶,死命地敲着陈晓雯家的门。
但,就是没有人。没办法,尔仁最后只能上了三轮车。
尔仁垂头丧气地靠在车帮上,浑身似没有了力气。没有看到陈晓雯,没有看到陈晓雯,更别说跟她述说自己的心思了———难道,自己跟陈晓雯,就是这么隔山远水吗?难道,自己和陈晓雯的关系就是今天这个局面么?
尔仁闭目养神,脑筋里却是胡思乱想。
到了凰林,尔仁付了车资,身上只有一块五了。尔仁不敢买东西吃,径自问路,来到阳湖纺织厂。
阳湖纺织厂是有几千人的大厂,等尔仁按手续填表格进厂,找到阿姐工作的整染车间时,阿姐的同事却不让尔仁进车间,说是今天余尔礼下夜班,现在肯定在宿舍睡觉的。
尔仁又急急忙忙赶到宿舍。女宿舍有个中年胖女佬把门,说什么也不放尔仁进去,也不愿意进去代为通报,说下夜班的女工都在睡觉呢,再说尔仁又是个男的,绝对不能进。女宿舍要到四点半才开门呢。
尔仁没法,只得作罢。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就又回到凰林老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着。尔仁一会儿想陈晓雯家里为什么没有人,一会儿,又埋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跟着陈晓雯一起走……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想些什么。
短短的凰林老街都转了两三回了。看看时间应该到了,尔仁连忙又赶到厂里女宿舍。
女宿舍的门终于开了,大批下夜班的女工从宿舍里涌了出来。尔仁心焦如焚,想起自己的肚子还饿着呢,不由踮起脚,努力向内张望。
可是,直等了七、八分钟,人群散去,还没有等到阿姐出来。尔仁更是着急。
一个瘦长的女工抱着装满衣服的塑料脸盆忽然在尔仁身边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开口问道:“你……是余尔礼的弟弟吧?”
尔仁看着她,似乎认出来了。这个女工好像是阿姐纺工职校的同宿舍同学,也是金牛人,就是不知道姓啥。尔仁忙点头笑道:“是的,我是她弟弟。”
“啊呀,不巧埃”阿姐的同学遗憾地看着她,“今天团委搞活动,她们几个下了夜班不睡觉,都到梁溪去玩了,要明天才回来的埃”
啊?阿姐也不在?我可等了一个多小时呢?!
霎那间,尔仁觉得浑身发冷,嘴唇直哆嗦起来,低下头,鼻子有种酸酸的感觉。尔仁强忍住,好半晌,才抬起头问着阿姐的同学:“那,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把这包衣服带给我阿姐?”
在得到阿姐同学的肯定答复后,尔仁忍着心痛,好好地谢了谢她。就急忙转身往凰林长途汽车站走去。
尔仁一边走,一边再也忍不住,眼泪充满了眼眶,悄悄地滑落下尔仁的脸庞。
专门千辛万苦地来找陈晓雯,陈晓雯不在家;转了几个圈回来来找阿姐,阿姐也不在。我在洛阳、在凰林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了!三个多小时呢!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尔仁的心灰暗灰暗的,现在尔仁这个垂头丧气的心情比期末考试帮小钦帮忙作弊被老师发现还不如。什么叫“孤苦伶仃”?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就是!唉!
来到汽车站已经五点了。尔仁摸摸自己口袋里只有一块五毛钱了,不知够不够回家。
凰林没有直达金牛的汽车—火车只有金牛方向开往凰林方向那501次列车一班,尔仁现在要想回家,就必须坐汽车从凰林赶到中吴小营前,还要在五点五十之前,赶到江南商场再乘104路才能到金牛呢。
尔仁踌躇了一下,看看那旁边也在等车的老伯还算慈眉善目,就走过去问道:“老伯伯,到金牛的汽车票要多少钱?”
那老伯倒也热心,对尔仁道:“先到中吴,再到金牛啊,嗯……要四块洋钱的……啊呀,这个时候怕赶不上104路的末班车了吧?”
糟糕!尔仁想想不对了,自己今天看样子是没有办法回金牛了—就是自己赶得及,可自己口袋里只有一块五啊!
老伯看出了尔仁为难的样子,主动问道:“小伙子,是不是缺钱?你缺多少?我这里先给你吧。”
尔仁脸忽地一下涨得痛红,他连声拒绝:“不,不,谢谢你,老伯伯,我不缺钱,我有的钱,我有的钱。”说着,尔仁忙离开老伯伯远点。
那老伯惊异地望了望他,也不再说话。
尔仁从来不问人家要东西的,怎么可以问人家要钱呢?就是走到中吴,也不能问人家要钱啊!
一霎那,尔仁就打定了主意,马上到湖滨去,去湖滨找阿哥去!到湖滨自己身上的一块五毛钱钱可刚刚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