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信?”我笑着反问他,谎报军情的事,当然不能告诉他,否则他肯定又会说什么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不能插手的话,要我只身逃走,这种时刻,我可不想和他发生争执。
苏堂冰冷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苦笑,轻声叹道:“我从甘城出发的时候,皇太孙殿下还有两座最坚固的城池未曾攻下,不过短短九天,你以为他能来得了吗?”
我低语:“九天?”心在不经意间涌上一抹狂喜,一把拉住苏堂的衣袖,急切地问他:“你是说,九天前,殿下已经攻下甘城?”
苏堂诧异地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放开他的衣袖,笑道:“九天,别人也许做不到,但殿下一定做得到。最迟明晚,他一定能赶到。”苏堂似乎有些讶异我语气中的笃定,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我想到他身上的伤,关切地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大人。”苏堂低沉的语气透着些许落寞,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正想再说什么,一个小校奔过来,向我拜道:“大人,匈军大营忽然起火。”
“起火?”我和苏堂对视一眼,一起抢步出了府衙,迅速登上城楼,蒙蒙的晨光中,匈军大营后翼隐隐现出火光,滚滚浓烟,升腾而上,还有隐隐的喊杀声。是大哥,真得是大哥来了。鼻中忽然一阵酸涩,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怕人发觉,我急忙以袖拂面,沉着下令:“传我的令,留下一千军士把守,其他人全部杀出城去,和殿下大军会合,击败匈军,活捉耶朵。”
苏堂领命而去。我眼望远处浓烟升起的地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伸手轻抚腰间剑柄,一丝凉意透上心头,忽然想起,这把利能断金的宝剑,本是海山送给我的,听说海山曾用它斩下过无数头颅,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是他最心爱之物。如今到了我手中,还从未饮过人血,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饮血吧。
九王府。
海山立在书房里,望着墙上那幅万里江山图,沉默不语。
“王爷,属下已经查到孟仕元的下落。”阿桑在身后道。
“说。”海山淡淡应了一声。
“孟仕元夫妇住在相府后一处偏僻的宅院中,院中备有数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属下派人查过他们的身份,皆是铁桢的手下。”
“铁桢,原来是他?”海山薄唇微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桑悄悄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又道:“属下还得到一个消息,正要禀报王爷。”
“说吧,什么消息?”海山神情平静。
阿桑低声道:“孟仕元在几个月前将女儿孟丽君许配皇甫将军的独子皇甫少华,已经下了定礼。”
海山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阿桑在旁道:“王爷,可要将他们抓起来?”
“不必了。”海山冷冷道。这一刻他心情复杂之极,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觉着陌生、不安,甚至恼怒。
“王爷,前线传来战报,铁桢大军势如破竹,连下几城,敌军已退至青城,青城由张好古和皇甫少华率三万军镇守,敌军连攻多日,一直无法攻下,现在该怎么做?”阿桑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海山把目光从画上移开,转过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脸上神情复杂之极。
阿桑等了许久,不见他回答,正想再问,海山忽转过头,向他道:“阿桑,女子与江山孰轻孰重?”
阿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江山,有了江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海山沉默片刻,脸上忽然露出笑容:“说得对,女子怎能与江山相比。”
阿桑讶道:“王爷的意思是……”
“夺嫡逼宫。”海山冷然道,不理会阿桑惊愕的表情,走到书案前,挥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他:“将这封信用飞鸽传书,送给许知远。”不去想那个远在北疆的奇女子,信中已经下了必杀令,她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骨吧。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配得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却是他的敌人。心为何会痛,就象在梦中,那柄他亲手送给丽君的宝剑,又被丽君亲手刺入他胸口。痛到难以自抑。
“是,王爷。”阿桑精神一振。自从王爷接到北疆发来的捷报之后,就变得喜怒无常,阴沉莫测,一不小心就会触怒他,紧接着不是掌嘴,就是杖责,王府上下人心惶惶,步履唯艰。今日王爷终于恢复了从前冰冷沉着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丝感情,他不知道的是,他漏过了海山眼中一闪而逝的泪花。
犒赏三军
天佑二十四年冬,几个月的北疆之战终告平息,铁桢率领的朝廷大军一路高奏凯歌,击溃二十万精锐匈军,斩敌十余万,缴获军械无数,活捉匈国王子,立下不世之功。
立在城门口,望着骑在神俊白马上的铁桢,望着他缓缓驶进城门,跃身下马,微笑着走向我,阳光映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染血的披风,一身征尘,却掩不住他的丰神俊逸,逼人气势。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深深地望着我,眼里闪烁着担忧,欣喜,还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就这样望着他,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