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漆黑,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下人在外道。
“哦,告诉他,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很快又闭上眼倒了下去。
“大人,他说他是梁相府的下人。”下人道。
“梁相府的下人?”我一愣,怎么会是他?自铁桢即位以来,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大人总是事事针对我,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资格比我老,立下的功劳也不比我少,却屈居我之下,心中颇有怨言,若是他府中的下人,却不好不见。
“带他进来。”我坐起身,整好发髻衣饰,走了出去。
一个穿青衣的下人立在花厅里,小小的个子,一双小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见了我施礼道:“小人韩直,拜见张相爷。”
我点了点头道:“说吧,什么事?”
韩直将一份请柬递给我:“老爷请大人到明月禅寺一聚,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伸手接过请柬,打开略略看了一眼。韩直退了出去。
请柬上果然写着明月禅寺,下面盖的是梁左相的私章。明月禅寺是当今皇太后和一些朝中大臣清修的地方,平日除了朝中高官和他们的家眷,极少有外人出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只是心里为何总觉着不安呢。
我想了想,吩咐下人:“备马,我要出门一趟。”
府外夜色浓稠,家家灯火通明,比白日还要喧闹几分,叛乱刚刚平息,搜查还未结束,时不时有小队的禁军从街上驰过,因为是去寺院,我没有穿官服,只着了一身便装,腰佩宝剑,骑着马,带着叶南两兄弟,到了明月禅寺紧闭的大门前。寺内还有隐隐的灯火,却听不到人声。
看着紧闭的庙门,心里的不安似乎又强烈了一些,我皱了皱眉,向叶南道:“我和叶北进去,若是半个时辰还未出来,你就去兵部尚书府,禀告苏将军。”不管谈什么,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叶南讶道:“大人,这是为何?”
我笑了笑:“不为什么,你只管照做便是。”
叶南点了点头,不再问。我抬起头,示意叶北上前叩门,门很快开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和尚走了出来。见了我施礼道:“施主请。”
我微笑还礼,扭头吩咐叶南:“你在门外候着。”
“是,大人。”叶南应道。毕竟我只是进寺会见同僚,更何况这是太后时常念经的禅院,而且叛乱也已经平息,似乎没有危险可言。
寺庙里出奇的宁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和尚领着我和叶北走了好一阵,到了后院一间极大的禅房前,韩直在门外守候,见了我,笑道:“大人果是信人,快请进吧,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推开门,我示意叶北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禅房两进两出,外屋没有人,我迟疑片刻,走进里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汉人衣饰,腰佩镶着宝石的乌鞘弯刀,背对我立在窗前,正在观赏窗外的景致。
听到我的脚步声,男人慢慢转过身,锐利的眼眸,线条分明的脸,唇角轻轻抿着,脸色有些阴郁。
竟然是他,心突得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跳动。
我扭头看身后,里屋的门已经无声地关上了。小个子韩直侍立在门边。
耶朵很快散去脸上的阴云,哈哈笑道:“张大人,想不到吧,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我心里百转千回,终于镇定下来,远远地施礼:“大王子,别来无恙。”
对我的冷静有些意外,耶朵愣了一下,朗声笑道:“张大人忠孝仁义,豪气干云,耶朵好生佩服。”
“不敢,不敢。”我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剑柄,神态悠闲道:“大王子请张某来,不是为了说这句客套话吧。”
“当然不是,来,快请坐。”耶朵在上首坐下,伸手一指身旁。又向韩直道:“韩直,为张大人奉茶。”
我看了韩直一眼道:“你真是梁相府的下人?”
“小的确是梁相府的下人,不过,现在已经是王子殿下的人了。”韩直恭敬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汉人中,也有你这样奴颜媚骨的卖国贼。”我冷声讥讽。韩直顿时脸色苍白。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在相府,永远是个下人,跟着我,却可以享到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耶朵哈哈笑道。
我冷哼道:“他今日连自己的祖国都能背叛,他日一定也会背叛你。”
韩直慌忙跪下道:“属下一心效忠殿下,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