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礼呈上来。”阿保向后示意。
几个匈国下人抬着两个箱子进来,使臣命人先打开第一个箱子,箱子里是满满一箱最上等的雪狐皮,毛皮光滑,色泽鲜亮,是狐皮中的上品,而且没有一根杂毛,在京城,一件这样的狐皮要卖到上千两黄金,有价无货,听着朝中赞叹之声,知道这箱礼物果然贵重非常。
使臣又命人打开第二个箱子,箱子里一片宝光灿烂,夺人眼目,原来是满满一箱上等玉器,翡翠明珠,珍奇古玩。价值连城。
难道匈国真是诚心和好吗?我看了铁桢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神情略有些异样。
使臣躬身一礼,笑道:“还有许多草原上的飞禽走兽,珍奇野味,都是大王费了好一番心思,好不容易擒来的,特意献给皇帝,以充实猎苑。”
“是吗?”坐在龙椅上的铁桢面带微笑,沉稳的声音道:“这么说,使臣是打算和朕一起逐鹿上林苑了。”
“不敢,我国王子殿下对皇上的箭法十分推崇,在下只想亲眼目睹一番,请皇上恩准。”使臣朗声答道。
“好,朕准了。”铁桢含笑颔首:“这些就是你们大王送给朕的礼物吗?”
“还有一样,是我国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宝物,请皇上鉴赏。”使臣加重语气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快地扫了我一眼,也许是错觉,我从他的目光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使臣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有一卷画轴,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轻轻展开。画上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异族女子,眉目如画,肌肤如雪,浅浅一笑间,如春花绽放,令人目动神摇。众人皆露出惊艳之态,朝堂上一时没了声音。
“这幅画是画师按三公主的容颜临蓦而成。与真人丝毫不差。”使臣似乎很满意朝堂上诸人的反应。脸上满是笑意。
原来画中人就是耶朵口中天姿国色的妹妹。我心中暗暗感慨。忍不住悄悄抬眼看龙椅上的皇上,却惊讶地发现他没有看画,而是盯着我看,那样急切的眼神,象是要从我眼中寻找到什么他想找到的东西,我想他一定没有找到,因为他的眼里掠过的是一抹失望,象是水珠一样沉淀在他幽深的眸子里,很快黯淡下来。终于,他抬手道:“使臣远道而来,旅途辛苦,来人,送使臣去使馆歇息。”
使臣施礼道:“多谢天朝皇帝,只是不知张大人何时前往我国迎亲呢?”他的目光转向我,目中满含笑意。
我心中一动,急忙出列道:“皇上,微臣以为,我国与匈国结为姻亲,是天大的喜事。亦是皇上之福,微臣荣幸,得匈王盛情相邀,请为使臣,心中喜不自胜,愿即刻启程,护送公主殿下前往匈国,迎三公主鸾驾返京。”我说完话,半晌没听到回音,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铁桢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难道他不希望我去,但这是个正正当当离开京城的大好时机,比告假更合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咬了咬牙,上前拜道:“请皇上下旨吧。”
铁桢依然沉默不语。
无奈,我扭头向身后那些门生示意,新科进士于舟率先出列道:“皇上,许嫁公主,迎娶匈国三公主,是我朝一大盛事,不可怠慢,需派公候以上大臣,方能成行。张大人是朝中右相,封淮阳候,身份尊贵,是此番出使匈国最合适的人选。”
于舟是这次的两榜进士,第三名探花,出身贫寒,进京之后拜在我门下,人虽油滑一些,对朝廷却是十分忠心,我举荐他为刑部尚书兼文学院学士,参与修撰我朝律法和农书,可谓才尽其用。众多门生中,他最知我心,我不禁微笑点头。
身后诸人异口同声道:“请皇上下旨吧。”
铁桢神情阴郁,眸光深遂,许久不曾答话。
匈国使臣面露不悦之色,正待开口,被铁桢抬手止住,缓缓道:“张爱卿身兼国事,政务繁忙,迎亲之事,朕另派合适的人选。”
我急道:“皇上……。”
他迅速打断我,语气温和道:“如今朝中政务,皆由张爱卿打理,朕不可一日无她,送亲亦是国之大事,朕会另外选派王公以上大臣,亲往匈国。使臣大人不必多虑。”
使臣还想再说什么,铁桢微笑道:“朕今晚会在崇文宫设下酒宴,为使臣接风洗尘。来人,先送使臣去使馆歇息。”抬手示意,命太监带他离去。
使臣只得拜了一拜,缓缓退出了宫门。
铁桢环视左右,笑道:“匈国大王如此厚礼,朕也该回赠礼品才是,众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众臣跪下来山呼万岁。
铁桢随即向太监宣旨:“封常国公为迎亲使臣,三日后出使匈国,以示姻亲之好……”
后面是长长的一串礼品名单,应该也是聘礼的名单。还有公主的嫁妆。我立在文官之首,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郁闷,看大哥的意思,根本不同意我离开京城,这份告假折子递上去,会有用吗?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百官的三跪九叩之礼还未做完,铁桢就立起身,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按理说与匈国通婚,应该高兴才是,一向沉稳的皇上方才的表现,却不象是高兴,倒象是在生气。
我立在原地,心中苦笑不已,身后几名官员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相爷,您说,皇上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