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本不想到这里来接受盘问,一路上憋着火气,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这一幕让他不好再发作出来,强压住怒气,摸着插在腰间的折扇说:“哥哥叫我来所为何事?”
王靖潇打发了阿慈,正色道:“自然是问昨天晚上的事。”
“昨儿晚上我头疼,很早就睡了,大概快天亮时被门外的人吵醒,才知道发生了惨剧。”
“就这样?”
“对。”江燃一脸风轻云淡,“我一向睡得早,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这是实话,王靖潇很清楚,江燃从小就习惯早睡早起。可这样一来,似乎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就在他沉思时,忏奴道:“昨天晚上我去明正堂时是戌时过三刻,路上我偶然听到厨房的人要给玲珑轩送夜宵,你该不会是梦里要吃吧。”
“这帮该死的奴才,就会打着我的名义偷吃偷喝。要不我回去问清楚再过来告诉你。”这话是回答忏奴的,但江燃的眼睛却瞧着王靖潇。
“少拿别人当借口。”忏奴道。
江燃转向他,囫囵个儿地看了几眼,说:“本以为表哥伤得严重,但现在看你能走能坐,想必是已经无碍了,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忏奴垂下眼:“别说不相干的,昨晚上你分明没睡那么早。”
江燃有些恼怒:“我什么时间睡觉跟庄主遇害有关系吗,难不成你们是怀疑我?”
“不是怀疑,只是询问,阿燃你别激动。”王靖潇道。
忏奴继续:“当初父亲承诺江南织造的生意给你管,但后来却交给了我,你对此一定很生气吧。”
江燃觉得燥热,抽出折扇,胡乱扇了几下:“你问这些干嘛,都是陈年旧事。”
“正因是旧事所以才郁结于心耿耿于怀,天知道在漫漫长夜里你都生出哪些心思来。”
“你少含血喷人。织造厂的事我虽然不高兴,但早就想开了,那么一大摊子事若真让我管,我未必管的了。在这一点上,我有自知之明,更犯不上为了此事杀人。况且昨天整个玲珑轩的人都能作证,我戌时之后就没出去过,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忏奴脸上被冷风拂过,不自觉别过头去。
王靖潇咳嗽一声,说道:“请冷静,忏奴只是随口一说。那你昨晚可听到什么别的动静?”
“没有。”江燃收了扇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离明正堂还远得很,就算发生点什么我也听不到。”
王靖潇换了个问题:“你觉得是谁干的?”
江燃一记眼刀射向忏奴,斟酌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要说嫌疑人,我倒还真想到一位。”
忏奴哼道:“你不就想说是我吗。”
“错了。”江燃冷笑,“我回去之后又仔细想了一下,除了你有动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恨庄主入骨。”
王靖潇追问:“是谁?”
“玉湘。”
“她?”王靖潇和忏奴俱是一惊。
“没错。她可是巴不得庄主死呢。”江燃道,“曾经从她房间找出来过巫蛊用的纸人,上面写着庄主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针。”
“她为何要……”
忏奴突然打断王靖潇的问话,急声说:“你别胡说八道,玉湘姐姐可没承认过纸人是她做的,庄主在世时都没追究过,你现在又拿出来说事?”
“没追究不等于她已经放下仇恨啊。”
“一点根据都没有,全是胡乱猜测。”
“要我说,说不定就是你和玉湘串通好了谋害庄主的。”
“真是无稽之谈。我为什么要害他,他是我养父。”
江燃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极力控制住脸部肌肉,语气犀利道:“他还是玉湘的继父呢。”
忏奴盯着他,冷冷道:“他也是你姨父。你说我们最恨他,你自己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