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她慌道,“你少胡言乱语。”
江燃无声笑了,雪白的牙齿在她看来带着几分野性,连同发冠上的水滴坠子都显得张牙舞爪。
她问:“玉湘呢,看见她没有?”
“我来时路过她的临川园,里面有琴声,想来应该心情不错。”
“让她关上门吧,免得惹来闲话。”
江燃似笑非笑:“她的闲话还少吗?”
廖夫人忍无可忍,怒道:“你没事做了吗,去找个空闲屋子布置灵堂,庄主不能一直在明正堂躺着。”
“姨母息怒,我这就去办。”江燃踱着步子走出去,手拢在袖口里,那姿态颇像是在大街上提笼遛鸟的公子哥儿。
廖夫人恼怒一阵,待心情平复,转身也走出正厅。回廊中,她和宋琰和王靖潇打了个照面,强聚起精神,问宋琰:“你还好吧?”
宋琰把王靖潇的疑点和要求说了,她一口回绝:“忏奴是重要嫌犯,不能探视。”
王靖潇耐着性子:“事情有很多蹊跷之处,唯有问他才能搞明白。”
“那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他嘴很硬,什么也不说。”
“也许换我去问应该可以问出些东西。”
廖夫人讥笑:“连训杖打下去都问不出什么,你去又有何用。”
“您怎么能刑讯逼供?”王靖潇心中一抽,急道,“朝廷明令禁止私设公堂,夫人这是明知故犯吗?”
宋琰此时也觉得不妥,说道:“母亲这是何必,现在事情尚不明朗,贸然动用私刑会惹人非议。”
廖夫人气道:“王公子如此偏袒凶手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了吗,当时十几双眼睛看着还能有假?”
“并非袒护,实在是此事疑点太多,稍不留神就会错杀好人放走坏人。您说的人证可曾亲眼见到他举刀杀人?”
“……”
宋琰道:“母亲,忏奴是关键人物,靖潇只是去询问,不会做出其他事的。”
“是吗?”廖夫人反问,“真的只是询问而不是打算把人放跑?”
王靖潇答道:“当然,在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清白之前,我不会要求释放他。但同样,也请夫人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是凶手的情况下不要再动用任何刑罚。”
廖夫人面露不满:“忏奴是宋家的人,我身为主母有权对他做出惩罚,这一点王公子不该横加干涉。”
王靖潇正色道:“忏奴也许在这里不受待见,但却是我王家的座上宾,若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奏请皇上彻查裁决,到时候夫人想要遮掩的恐怕就不止这一桩丑闻了吧。”
“你威胁我?”廖夫人语气不善,看了看庭院,冷笑,“还没有人敢在宋家对我如此无礼。”
“岂敢。只是给忏奴一个保障罢了。”王靖潇躬身行礼,做足了低姿态,“还请夫人体谅。”
廖夫人瞄了眼宋琰——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语气缓和:“也罢,你若愿意去见他,那就去吧,毕竟你们多年的感情在那摆着,我要是拦着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不等他们反应,直接绕了过去,从游廊侧开的一处台阶走下去,迎着细雪七拐八拐地走远了。
王靖潇对宋琰说:“真抱歉,刚才对你母亲无礼了。”
宋琰摇头:“没关系,母亲作风强硬,能有个人怼她倒也不是坏事。”
“她平时对你也这样?”
宋琰心知他问的是什么,直接答道:“她对阿茹还好,很喜欢她,夸她聪明能干。”
王靖潇放心了,抬手道:“你再陪我去趟祠堂吧。”
宋琰道:“你去叙旧,我去干嘛?”
王靖潇回答:“你也听听忏奴是怎么说的。”
“我可以陪你去,但不想听也不想见。”宋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