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然这一天显然又玩疯了,见到陈悠然时脸上还残留着兴奋和躁动,不安分地在后座上问,“姐,明天咱们还来吗?”
她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叫了姐!
陈悠然吃惊得差点儿没稳住摩托车,但她很快回过神,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明天我要进货,你在家里看店。”
姐妹俩回到家,屋子里冷锅冷灶,一片寂静。两人也懒得煮饭,下了两碗面条,把晚饭对付了过去。吃面时,陈嫣然捧着碗,还忍不住感叹,“唉,要是姗姗姐是我们家的人就好了。”
又好看,又能干,又会做饭。她在的时候,感觉连屋子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陈悠然深以为然,却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第二天一大早,帮陈嫣然开了店,她就迫不及待地往青山寨跑。到了寨子门口,正好遇到一个面熟的中年妇女,问她,“小陈,来抄表啊?”
陈悠然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一份抄表员的工作来着。现在已经是新的一个月了,该抄表了。结果她因为店里太过忙碌,完全将此事给忘记了。
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这条路上的三个寨子抄了吧。幸好本子是一直放在后备箱里的,也不用别的。她这么想着,就点头应道,“是啊。”
她先去了一趟蓝姗家。蓝姗看到她毫不意外,甚至还烤了属于她的那份洋芋,埋在灶灰里就等着人来了。
陈悠然一口气吃了两个,才看向蓝姗,“你知道我要来啊?”
“你不来我就自己吃了。”蓝姗说。
陈悠然嘿嘿一笑,没有将这话往心里去,她仔细剥了一个洋芋,没弄破一点锅巴,豪气地递给蓝姗,“赏你的!”
“谁赏谁?”蓝姗气笑了。
“是娘娘赏奴婢的。”陈悠然立刻改口,“现在是奴婢孝敬娘娘的。”
蓝姗这才伸手接过,低头笑了一下。陈悠然呆呆地看着她,油然想起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但是蓝姗不像又娇又柔,轻风都受不起的水莲花。她应该是……一个画面倏然从陈悠然脑海中闪过,让她迅速生出一点灵光,对,蓝姗应该是一丛山间怒放的映山红!
虽然杜鹃这种花,在文化传说里悲情意味十分严重,望帝托身,杜鹃啼血,但是在民间,“映山红”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它扎根在最贫瘠的土地上,灼灼怒放,鲜艳夺目,热烈张扬却又不脱质朴本色。可食用,可观赏,可入药,是勃勃春景之中最醒目的颜色。
那么美。
第15章理所应当
跟蓝姗说了一声,陈悠然就骑着车去了上面的寨子抄电表。等抄到青山寨时,蓝姗这边估计也忙得差不多了,正好两人一起回去。
虽然才是上岗的第二个月,但陈悠然对于抄电表这份工作已经非常熟练了。因为记挂着跟蓝姗的约定,她动作很快,半点没耽误地抄完了两个寨子,又回到了青山寨。
路上看到开得正好的野花,她心下一动,下车摘了一大捧放在后备箱里。
等到了蓝姗家,她停好车,趁着蓝姗没看这边,出其不意地将一捧花递到了她面前。
“啊……”蓝姗先是一惊,然后就高兴起来,“送我的?”
“嗯,路上看到,感觉开得特别好,就想让你也看看。”陈悠然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嗯,很喜欢。”蓝姗捧着花点头。
虽然都是杂生的野花,有许多甚至连她也叫不出名字,但这仍旧无损于它们的美丽。蓝姗是真的喜欢这些美好的东西,但这种喜好,在这个村子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小时候还会从坡上摘花回来,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些花并不能够得到善待。她好好插在瓶子里的花,不是被弟弟木林扯出来弄得遍地都是,就是被不在意的母亲直接丢到猪圈里,嫌它白占了一个瓶子。
开始还会伤心,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安慰自己让鲜花继续生长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更好,她只需要在路过时欣赏。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似乎都信了。但当陈悠然将这一捧花递到她面前,蓝姗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俗人,始终喜欢着这些东西,没有变过。
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柔软的花瓣,又低头嗅了嗅,转头四顾,很快选定了地方,走过去将这束花别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墙洞里。一整面黄土筑成的墙壁被鲜花一衬,似乎也有了可欣赏之处。
等在屋里坐下来,陈悠然才取出了昨天兑好的整币,但她没有立刻递给蓝姗,而是道,“我昨天去批发市场看了看,感觉很多东西都不错。我打算除了零食和玩具之外,再进一点笔和本子之类的文具,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蓝姗点头,“城里的铅笔和圆珠笔花样很多,学生们肯定会喜欢。而且这些是消耗品,又是正当可以问家长要钱买的,应该会卖得不错。”
“你也这么想吧?”陈悠然得到了肯定,立刻高兴起来,“那你要跟我合伙吗?”
“嗯?”蓝姗有些意外。
陈悠然道,“就跟之前一样。你现在不是有六百本钱了吗?我们一起出钱,一起进货,一起卖,赚了钱再平分,怎么样?”
对方态度诚恳,显然这句话说得没有半点水分,是真心实意这样想。蓝姗当然知道陈悠然其实不缺这一点本钱,自己就可以做这个生意,叫上她已经是相当明显的照顾。但这份心意,她不能不领,点头道,“那我就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