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房那冰冷的床上,赵雷跟高慧急忙围拢过来,我来不及问赵雷怎么会赶过来,高慧抓住我的手说:“李小暄,谢天谢地,你跟孩子没事。”
她一定自责极了,从出事到现在,她显得那么紧张和慌乱。
“我……”
我打算安慰她,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刚吐出一个字,林浩严厉的斥责让病房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别碰她!”林浩突然分开我跟高慧的手,站在我们中间,声色俱厉地对高慧说。“以后离她远点儿。”他的愤怒应该积聚了很长时间,只是因为我当时情况危急,无暇顾及其它,医生说我没事,他终于有时间秋后算账了。
高慧被突如其来的呵斥给震懵了,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我们,有愧疚也有羞愤。
“林浩,你干什么?今天的事是意外。”赵雷说。
“事情因她而起,她不单独约小暄,小暄就不会受那个王八蛋的威胁。”林浩说得振振有词,冷酷的眼神发狠地瞪着高慧。
“她只是好心,请李小暄吃饭而已,请你老婆吃饭也有错?她会预料这种事情的发生吗?医生说了,李小暄和孩子都没事,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赵雷的情绪也跟着上来,声音比刚才高了好几度。
赵雷的话彻底激恼林浩,他忿忿然指着高慧,说道:“躺在病床的是我老婆孩子,他们非有个三长两短,才能指责她的不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清楚那个王八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应该能预见到单独约小暄见面可能给对方带来的伤害。”
眼见两个男人快吵起来,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高慧插话道:“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李小暄,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你有什么对不起她们?”高慧的自责愧疚让赵雷顿时血气翻涌。“当年那场车祸,要不是你在场,李小暄恐怕也救不过来。跟今天的事情相比,谁的过错更大?如果不是你,你丈母娘,双胞胎还好好活着呢,时过境迁了,李小暄原谅你了,你竟然说伤害,这世界上,还有比你给的更大的伤害吗?”
林浩背对着我,所以我只能看见赵雷那张面红耳赤的脸和话音一落,林浩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落在赵雷脸上的那一拳。因为对方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拳又是那么力大无穷,赵雷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冒血。
争吵的病房变成死一般的短暂的宁静。
赵雷在感受火辣辣的疼痛,林浩应该被那番锋利如剑的指责刺伤,而高慧,眼见已经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撕心裂肺地喊道:“都怪我,我是罪魁祸首!”然后哭喊着跑出了病房。
而我呢,还没有从惊魂未定的事故中走出来,又眼睁睁看见他们从争吵到恶语相向,再到最后的大打出手。跟高慧一样,我觉得错在自己,是自己胆小、无能、怯懦才让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时,病房的剧烈动静引来了值班护士。
“你们吵吵嚷嚷干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再遭受刺激了吗?”护士对着那两个眼冒怒火的男人吼道。
气头上的他们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我,我正崩溃地躺在那里,急得说不出一句话。
“小暄,对不起!”林浩万分愧疚地回到床前跟我道歉。
当时我没有理他,因为有更重要的话对赵雷说。“秦开年要一千万才同意离婚,你无论如何要摆平这件事,越快越好。”
犹豫的赵雷杵着不动。
“去追她呀,不能让她自己去找秦开年。”我说。
赵雷向我一点头,擦掉嘴角的血印,大步流星出了病房。
白得刺眼的灯光下,我望着林浩,他望着我,我们什么也没说,对视几秒之后,他俯下身,像个孩子那样抱着我,动情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