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花板上的白色灯花异常刺眼,梁影睁开眼立刻闭上,腹上的伤口让她痛哼。
&esp;&esp;「少爷,她醒了。」
&esp;&esp;头顶上一道黑影垄罩,她再试着张眼,映入男人温暖的目光。「醒了?你还好吗?」男人看了她一眼便离开去取医生留下的药包,倒了一杯水。
&esp;&esp;她转头追随男人背影,掀开棉被就要下床。「哦!」她的肚子好痛,痛到根本站不住。
&esp;&esp;「你的伤口刚缝好,还不能下床。」另一道声音阻止,她这才发现有其他人在,也记起他说的伤口。
&esp;&esp;当然会痛,那一刀划得这么用力,她没死已经是万幸。
&esp;&esp;在中年男人协助下,她缓缓起身坐在床上,这里不是医院,这间房有书柜、落地衣橱跟同象牙白色的梳妆台,最吸引她的是角落那套沙发组,地上铺着一张细毛毯,看起来真温暖。「这里是哪里?」
&esp;&esp;「别担心,你在路上昏倒所以我们带你回来,你身上有些伤口,不过现在都处理好了。」秀叔说得简单,不在意跟事实出入十万八千里,他知道少爷不会在乎车子的维修费用,他也一定会向女孩问出实情。
&esp;&esp;秀叔离开房间,得跟莫熙通知一声今天他在大少爷的公寓过夜,不回去了。
&esp;&esp;莫辰再过来,递上五顏六色的药丸。「先把药吃了。」她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药丸看,他挑眉:「不会吞药丸吗?」
&esp;&esp;「会。」女孩如梦初醒,巍颤颤地伸出手。
&esp;&esp;三颗药丸,她喝了满满一杯的水,还有,她一直在抖,她在怕什么?
&esp;&esp;「我还要喝水。」他再倒第二杯,她一样一口气喝光。
&esp;&esp;莫辰不知从哪拿出一块肉松麵包,一手插在裤袋倚在桌边就吃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他看着前方,并没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像在专心品尝麵包。
&esp;&esp;「梁影,16岁。」
&esp;&esp;看那头清汤掛麵的黑发,他早猜想她应该是学生。「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阳明山上,况且还下着大雨。」本来他要往山上的主屋去,因为这个意外他调头回山下,把她带回他的公寓。
&esp;&esp;男人穿着西装,衬衫头两颗釦子没扣,袖子捲到手肘处,她瞪着那手臂上浮现的一条条青筋……
&esp;&esp;莫辰转头,再问一次:「你住在──」
&esp;&esp;「啊!」梁影猛地大喊,青筋让她想起父亲,每次他打她就是这样,强而有力的手劲每次都打得她好痛。
&esp;&esp;「怎么了?」莫辰放下麵包,看见缩在床上棉被包得紧紧的身躯,想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
&esp;&esp;「你愿意说吗?关于你的事。」如果她不愿意讲他不勉强,但必须通报警察,毕竟在山上这女孩一开口就说了惊天动地的话。
&esp;&esp;「什么……」
&esp;&esp;「你在山上跟我说,你杀了人,要我救你。」他眼神平淡不特别害怕或激动,彷彿一个16岁女孩自白杀了人,并不是件意外的事。
&esp;&esp;梁影回忆,没错,真有那么一回事。
&esp;&esp;她生长在单亲家庭,父亲是个吸毒酗酒恶魔,打零工赚的钱都拿来买酒喝,喝酒情绪上来就打她出气,也不顾因摔伤导致颅内出血住在疗养院插管的爷爷。
&esp;&esp;她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不能放任爷爷生死不管,为了赚取庞大的医疗费用她輟学四处打零工,但今天疗养院打电话来,说爷爷因器官衰竭走了。
&esp;&esp;晚上父亲喝酒又打她,她回手反而让父亲火上加油,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就刺进她肚子,父亲被汩汩涌出的鲜血吓坏刀子丢在地上,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利刃反击。
&esp;&esp;她记得,她砍了他两刀。
&esp;&esp;莫辰盯着满脸泪花、哭得鼻头通红的女孩,认为今天不适合继续谈论这话题,他弯腰拿起地上的纸袋。「肚子会饿吗,我还买了其他麵包,你要大蒜口味还是巧克力?」
&esp;&esp;他的人已经回报梁影的个人资料,也前往她家处理了她父亲的尸体,不会有人发现阳明山上,远离别墅餐厅热闹地区的另一侧,破旧铁皮屋里,曾经发生一起杀人案件。
&esp;&esp;他的确依她所言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