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贴着耳后,下颌抵住了肩头包裹好的伤口,隐隐刺痛。她怔默良久,叹息一声:“寻雪……”
“阿临,沧州的海棠如今已经结果了。”他收拢双臂,呼出的气息坠入发间,“我们一起等明年花开好吗?”
窗外的晨曦倾染过窗扉,点就昏亮的室内。
“你还没见过我的故乡吧?淮南庐州,多年未回,不知夜半明月是否还一如往昔……”
他继续哂声发笑:“阿临还记得我父亲吗,他已故去了。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祭拜他,让他看看儿媳。”
脖颈早已潮湿一片,郭临闭上眼。他含眸浅笑,小声逐渐发颤。许久,他才慢慢松开一直紧握她的那只手,执着一物放到她面前。
墨红的漆木坠牌,光滑清亮。艰涩的刻印粗糙参差,是“赵寻雪”三字。她陡然心惊,隐约知道这是什么,却囫囵间哽在喉舌:“你”
“阿临,”他拉过她僵直的手,一点点展开她纤瘦剔透的手指,将一把古旧的刻刀放入手中。“回去就能把我们这一代的名目挂在族谱上了,就差你的名字没刻上。”
“不,不寻雪……”她猛烈地挣扎,几乎要哭喊出来,“不可以!”
“这原该,是我救了楚王的报答,不是吗?”
四目相对,她痛楚惊愕的神色印在他水光清亮眸中,几乎惭秽萧瑟。嗓音似被狠狠地掐住:“寻雪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唯一的心愿,”他握紧她的手,目光紧紧地凝在木牌上,“赵寻雪娶妻郭宁,残生无憾。”
树叶婆娑作响,靠在门扉不远的栏杆处,一位白衣的清俊公子,缓缓阖了折扇。眸光微转,笑意下是一道悠长的惋叹。他直起身,往外走去。
双宁端着茶盏满头大汗地寻来,望着他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却见他竖起折扇贴在唇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双宁疑惑不解,小声踌躇道:“白少爷?”
白子毓轻步走过她身旁,顺手端起茶盏,领着她一路走下台阶。双宁犹自迷迷糊糊的,却还是乖巧地放轻了步伐。
“白少爷不等公子了吗?”下了楼,她仰头问道。
“等与不等,今时看来已无二样。”他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低下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双宁,“小妹妹长得像一人,可知是谁么?”
双宁抿了抿嘴,笑道:“听人说像姐姐小时候……可是姐姐明明比双宁好看,”白子毓挑了挑眉,却听她接下道,“尤其是男装……”
他忍不住呛了呛,沉思须臾,长叹而笑:“装束不过迷乱眼,而能珍藏心底的终究只是人。”
双宁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接不上话来。他却洒脱地放下茶杯,负手朝外走去。
“麻烦你转告赵兄,”他停下脚步,声音沿风飘来,“若有闲还请老地方一叙,三年前定下的约定,如今也该重新谈谈了。”
第164章 故人不见
褐黄的药汁轻轻荡在白瓷的药碗里,只是单单一眼望去便能想到入口的苦涩难咽。
郭临执着碗晃了晃,药汁冒出的热气腾腾淡飞。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碗欲饮,却听门外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双宁扒着房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姐姐,门口有人来访,说是……是楚王府的昌,昌什么郡主?”她不好意思地赧颜笑笑。
郭临一怔,听着又有上楼的急促步伐。急不可耐的作风一如往昔,她不禁苦笑一声,仰头一口饮尽药汁。
苦的几乎睁不开眼的视线里,是昌荣站在床头泫然欲泣的娇艳小脸。只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忽然柳眉一皱,瘪嘴哭起来:“死阿临臭阿临,我来看你,你居然这幅表情……”
郭临禁不住苦着脸笑出声,咽下药汁刚张了张口,还未出声,昌荣已经扑将上来。
“啊啊……你个坏人,没死为啥不给琼关报信!”后颈一片水润,耳边的哭嚎越来越响,“你知不知道,你战死的消息传到琼关都是三个月后了,一切都来不及。纵然哥哥想赶到漠北寻你尸体都没有用……我们有多伤心,你到底知不知道!唔……”
郭临无奈地抬起手,顿了顿,轻抚上昌荣的背。“昌荣,”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不知从何劝慰,“我……”
“算了!”昌荣一把松开她,吸了吸鼻子,扭头嘟嘴道,“反正你这人轻易难死,我啊,只是气恼自己居然忘了这点。”
“噗嗤”一声,郭临破功大笑。忍不住揪了揪她的鼻子,在她就要拧眉发威之时,嗔笑道:“小昌荣何时嫁人的啊?”
昌荣的脸刷地红了,支吾片刻:“就,就年前,他是父亲部下的儿……哎不对,你才回京两日,怎么知道的啊?”
郭临一时哑然,昌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