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郭临点点头,拽紧缰绳喝驾上前,从旗手手中一把抓过大纛旗。就势一挥,上面鲜明的“齐”字随风抖动。
主将扛旗这一信号一出现,众将领都警醒起来。
郭临回过身,大喝道:“折冲校尉徐秦出列!”
“末将在!”一将士策马出列。
“带上你麾下一千人马,随本将速攻。”
“末将领命!”
“阿临。”陈聿修策马靠近,再次出声唤道。
郭临回过头,望着他。须臾一笑,朗声冲旁人道:“保护好少师。”
“是。”
她不再耽搁,策马奔至队伍前沿。宽大的披风扬起,鲜红而耀眼。陈聿修看着她扛旗飞奔而去的身影,并列的几骑骏马随之而行,尘土阵扬。
然而再仔细看去,位于队伍中央的马匹,马尾上都绑了几簇树枝,激扬起飞天的尘土。远远望去,几乎不知有多少人马。他不由一怔,随后微微而笑。
“少师大人,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动?”身旁的副将询问道。
“郭将军备下的树枝可还有多?”他侧眼瞟了副将一眼,见对方果然一脸窘促,不由笑意更深,“去将那些树枝绑在队伍末的马匹尾上。”
“是。”
郭临策马赶到时,前方一万军队正在跟褐绿军甲的魏军激战。又一次看到这种熟悉的颜色,她不禁有些心潮沸腾。仿佛一年多安逸的京城生活,都不能打磨掉她在琼关长成的血性。
“冲啊——”一千多人,夹着滚滚尘土,掣电一般冲进了战局。
援军来袭,魏军顿时队伍溃散,且战且逃。姚易在人群中杀得双眼通红,恍惚间望到了鲜明红袍的郭临,挥舞大刀劈开敌卒,策马靠过来:“少爷!”
“情况如何,敌军多少?”
“约有万人……”姚易疑豫了下,“不过,他们最初并不是袭击我们。而是袭击前方的一个商队,被我们撞上……”
“那就对了。”郭临轮枪扫开袭来的兵刃,抽了个空损他一句,“你见过足足千人的商队?当是陛下跸道出行么……”
“呃,那……?”
“疑兵啊疑兵。”郭临喘口气,把手中大纛交还给身后的护旗手,“那是我们的人,清晨早我们两个时辰出发。就看魏蛮子上不上当!”
姚易仍旧没弄懂,回头往前方望去,却见那所谓的“商队”携带着的辎重,细看下越来越像军里惯用的运送粮草的马车。他不禁张大了嘴巴:“这,这……”
“才发现啊?”郭临没好气地瞟他一眼。
“可是……”姚易咽了咽口水,“不是夹在中间的队伍才是运粮草的么?”
“就是啊,虽然只运了部分……可没想到魏蛮子的智力还是这种水平。”郭临吐开溅到嘴角的尘土,小声嘀咕,“害我白白输掉赌局……”
这是个双头诱饵之计。一是在大军出发前,先派出的千余人带着装了石头的“粮草”,扮成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二是两个时辰后,按首尾相护阵型的大军正式开拔。护在中间的军队,也带有粮草。陈聿修故意两边都没掩饰,让人看出粮车,就是要使魏军猜疑不定,不知哪一处才是真粮草。
若说最初的区区千人带着的是真粮草,那听着简直太大胆了。按常理来讲,还是护在大军中间的粮草更像真的。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不能果决地下判断。更何况大军中间层层护卫,想要偷袭,实属不易。若这里为假,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都难。魏军长途跋涉地赶来,又在不熟的南蛮地盘,不免畏首畏尾,因此侥幸地挑打先的商队下手,也就不难理解了。
郭临此时方才想到这一层,不禁暗骂陈聿修狡猾如狐。估计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层了,偏偏还算计她打这个赌……
“什么赌局?”姚易不解道。
郭临笑着抬头打哈:“没什……”她陡然瞪大眼睛,“趴下!”
一阵锐利的罡风疾驰而扫,郭临大喝一声,一掌拍上马鞍,整个人腾身而起扑向姚易。千钧一发之际把他带下马,就地滚了数圈才半蹲站起。
只见方才还骑着的两匹骏马,身上中了密密的几排细针,惊蹄嘶鸣,连带踏死周遭的数名士兵才口吐白沫而死。
郭临拉着姚易站起,迅速扫视战场。满目都是厮杀,红绿军甲混乱一团,根本看不出谁是方才偷袭的人。
“那针上有毒!”姚易急声道。
“毒?”郭临一怔,眼眸轻眨。随后松开他,大跨步超前奔去。一脚蹬上一个魏军手中的护盾,飞身过众人头顶,望见鲜亮铜甲的魏军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