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湛沉思了片刻,忽而扬起头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嘉禾,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姐?”
“嗯?”董嘉禾一怔,渐渐地,望着父亲的眼睛瞪得老大,面色绯红。不知是傍晚下肚的酒残余的作用,还是他猛然间迸发的涌起。他走到董湛面前突然跪下,朗声道:“父亲,我真的想娶阿临。我会好好待她的!”他说着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坚定地望着董湛道,“她要复仇,我可以陪她一起。若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我也能等她……直到她放下仇恨。父亲,我是认真的。”
董湛闭上了眼,没有低头去看他。这段静默,久到董嘉禾跪着的腿开始发麻,他才听到父亲暗哑的嗓音:“那你也要……能打动小姐才好。”
董嘉禾呆呆地望着父亲,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父亲的意思……竟是支持他啊!
他一把攀住董湛的腿,连连颤声道:“真的吗?父亲您同意了?”
“你这小子!”董湛无奈地瞪他一眼,咳嗽几声,“到底有没有听懂为父的话,小姐又不是我的女儿,我同意有鬼用……”董湛轻轻皱着眉,心中对儿子的憨笨老实莫可奈何。
可是,有这样的儿郎做丈夫,至少不会再让小姐触及伤痛。他抬头凝望夜空,只希望儿子能努把力,入得郭临的眼。
这么细瞧着夜空,渐渐发现圆月的光辉中闯入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了墙头。入眼清晰的,竟是一个背负着人的身影。再定睛一瞧,能看出郭临满头大汗的脸。
她跃下墙壁,脚踏在了结实的青石地面上。单膝跪地把背在身后的人往地上一放,郭临快步走过来:“水,有没有茶水?”她以手做扇,在脖颈前,飞快地扇动着。
董嘉禾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知是先去扶起地上睡得正香的白子毓,还是去屋里给郭临端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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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明媚,城郊田野间的草木香气清新袭人。白子毓坐在青纱帐作帘的华贵马车中,享受着透过纱帐适宜的春风,随着马车的前进,摇摇晃动。
只不过……身边一左一右,一个是至交好友董嘉禾,一个是才认识一天的郭校尉。怎么有一种监视的意味在里面呢?
郭临换了身干净的湛蓝锦袍,卸去昨日的干练潇洒,变为一个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那张雌雄莫辩的脸少了几分肃杀之气,添了些柔和。
也许只要是心仪的人,哪怕她穿着的是刚硬的男装,胸部也裹得平平,还是让对面的董嘉禾看呆了眼。那冷冽的眉眼,仿佛一张巨网将他牢牢地圈入囊中。直到……
“哎呦!”董嘉禾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望着郭临。
卷轴阖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郭临把玩着手中的毛笔,长眉一挑:“嘉禾,发什么愣呢!”她脸上仿佛有些促狭的笑意,至少在一边的白子毓看来,不过是玩笑般的神色。只有正处在她对面的董嘉禾,清晰地接收到了她眼神中的凶意和威胁。
他连忙作揖:“阿临,大人不计小的过。”见郭临不再理他,垂首继续看书,他不由暗自吐吐舌头。小时候见面便是这样,被她打得哭鼻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眼看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还是……
若董湛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恐怕要气得捶胸顿足。
“白兄,我听嘉禾说。你喜好游山玩水,只因家族限制,至今未能走出苏杭?”郭临细心地发觉了白子毓的不自在,开口问道。
“是啊,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大江南北。”他不欲与人谈论自己的家族,就连相处多年的董嘉禾也顶多知道些大概。对于毫无交情的郭临,他自然是含糊以对。
郭临笑道:“无妨,日后我下了帖子,邀你去琼关游玩。”
白子毓不以为意地笑笑,他丝毫不认为一个七品武将白家会放在眼里。
董嘉禾接到郭临递来的眼神,忙道:“白老弟你有所不知,阿临不只是琼关的将领,他还是辅国大将军楚王爷的义子。如果是辅国大将军府的帖子,你白家族老应该会看重些。”
白子毓惊讶地望着神色如常的郭临,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先前他还有些提防,毕竟这些年来身边形形色色想要靠过来的人,多少都有企图,他早就没有真诚待人的心思。无论是谁,观其身家氏族,他才能初步判断此人是否无害。
很显然,身为楚王爷义子的郭临,是无须对距离琼关甚远的苏州富家子有什么威胁的。
白子毓稍稍松懈了些,他靠在车壁上,悠然一笑:“那就多谢郭兄了。”
看看,称呼瞬间就变了。郭临温和地笑道:“还请白兄放心,哪怕你的护卫白鹤不在,我也能护你此行周全无忧。”
白子毓斜着眼望着她,明明是一句此情此景中正常不过的话。可从郭临这张神似女子的脸中冒出来,总有些不适。白子毓偏过头望向另一边,口中道:“大丈夫横行天下,怎会因失了护卫就迈不开腿呢?”
郭临闻言,淡淡一笑。他这口气,像极了楚世子。“大丈夫不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有何追求!”她想起世子,一直绷着的心情染上了一丝暖意。
跟在三位少年公子的马车之后的,是董湛单独的一辆马车。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董湛缓缓睁开了眼,看向跪伏在前的一人。
那人扬起头,面上是按耐不住的激动:“那秃驴一听说是白家少当家请他去往重元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