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争一口气哽在候间,轻喝道:“你既喜欢她,便和她说罢,又将她送到郭兄身边作甚。”
苏逸期期艾艾地答道:“可是,她说她恋慕郭兄,我怎能……”
杨争这下子却被他给问倒了,如若郭临没有接受秦慕樱的情意,那还好说。可万一郭临也瞧上她了,他总不能让苏逸去和郭临争女人吧。
画舫甲板的两边,分立着的四人。一人懊恼,一人心酸,一人沉思。唯独剩下的那人,扶着船边围栏,低声和小厮轻语几句后,便悠然地赏着江边的灯火,细听着耳边的曲调。
琴声戛然而止,江上骤然变得静悄悄的。众人一愣,心中俱是想到,这下该有结果了。
郭临修长的手覆按在琴弦上。她缓缓蹲下身,正面对着秦慕樱,抬头专注认真地看着她。
“秦小姐,你的心意,”她温柔地说道,“我深为感动。”
秦慕樱看见近在咫尺的郭临,她漆黑的眼眸中印出了她的身影。
“对不起。”郭临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有不能言语的苦衷,无法接受你的情意。”
秦慕樱这一刻,仿佛听到了心中一道清晰刺耳的破碎声,一遍遍地回响在她耳边。
郭临见她神色遽然间凄凉无比,心中只能苦笑。她从见着秦慕樱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钟灵毓秀、才情兼备的女子。她对自己的这一番心意,只从那含着无限相思的琴音中便能得见。这种无比真诚而又单纯的情感,美好得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保护。
她为了见自己,独自一人用尽了女儿家能做的所有努力,一心只想在她面前将心思托出。
郭临第一次后悔自己是女扮男装。即使再不愿伤害她,有些话,也还是要说清楚。
秦慕樱哀哀地静默了半响,才回神涩声问道:“可是因为,你的身边,已经有了一朵解语花了?”
郭临一顿,猜到她说的是阮云。正想点头,用这个绝佳的理由让她死心,可她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看着秦慕樱眼眶中泪水盈盈,顺着白皙的面颊流了下来。
郭临心中又是心虚又是难过,她不忍看到秦慕樱伤情痛心,伸手轻轻抚握秦慕樱的手。却又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个“男”的,连忙撤回。
她硬下心,站起身背对着她,沉声道:“秦姑娘,实在对不住。我郭临愿在此立誓,以己之力护你一生无虞。若你愿意,可与我结拜为兄妹。只是,这男女之情,你还是放下罢。”
她说完径直朝舱门走去,不再回头。
一直候在一边粉衣小婢,突然快步奔至郭临身前跪下,抬起泪眼连声道:“郭大人,请您三思,我们小姐是真心恋慕大人的。您在京城护驾有功,离京出城时,小姐在阁楼上看了您一眼。自那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您了啊。您不能……”
“烟儿。”秦慕樱声音轻柔梗咽,却含着一丝不可反驳,“让郭大人走罢。”
“小姐!”烟儿哭喊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起身站到一边,不再拦着郭临。
郭临愧疚不已,低着头走出船舱。
画舫上的杨争等人看见郭临是一人走出,心下都猜到了答案。苏逸站在甲板的另一边,远远望着郭临的身影,目光复杂艰涩。
郭临现下真是十分的窘迫,她不知是该过去那边船上面对秦慕樱的兄长,还是该留在这首船上继续伤人的心。这时的她,简直没有立足之处。
像是老天知道她的难堪似的,一艘乌篷小船徐徐地绕过俩艘画舫,划出一大圈水波,出现在众人面前。船头摇摇晃晃的灯笼,瞬间疏散了她面上的为难。船上的蓑衣船夫朝着她连连摆手,高声喊道:“郭少爷就等啦!”
郭临惊奇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却是不认识的。正要开口询问,一股竹林清香飘至鼻端。陈聿修轻盈地走至她身侧,翩然道:“秦兄想必还有话要和妹子说,我们便不打扰了。”
郭临愣神间,已被他拉上小船。杨争见状,才知方才陈聿修吩咐自己的小厮竟是为了这事,果然是料事如神。他推了推秦正卿,摆手道:“快过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妹子一个人在外,怕不安全。我们便就此散了吧。”
秦正卿呆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连声应是,踏着木板移到小画舫上。站稳脚步后,他转头望向郭临离去的方向,却见那艘乌篷小船已经划出去了老远。
郭临长舒一口气,靠在船壁上,面色有些黯然。她尴尬地轻声道:“多谢陈兄解围。”
陈聿修但笑不语,知她惆怅自思,也不打扰,只是吩咐船夫快些靠岸。
不远处的西市大街,依然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从这里看去,还能看到人头耸动,热闹非凡。可在郭临眼里,已没有方才江上远望时的畅快情怀。她与陈聿修告了辞,独自一人沿着江岸默默地走着。
她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