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给面前两人陈述了一下当前明军在朝鲜周边的布置之后。
高林从怀中拿出了一支金色的烟枪,在手中把玩着,但没有点燃。
而郭勋点头,知道了明廷的军事布置之后,他对出现最坏情况时,朝廷的应对方案心中也有了底。
直接出兵介入太祖皇帝曾定下的“不征之国”的内诊,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如果是朝鲜王室主动向明廷求援,要求明军入境剿灭白莲逆党的话,那就又不一样了。
相信礼部在向朝鲜暗示如果你们拒绝,明廷天子必然对于朝鲜的不识时务很是不满,说不定就会将朝鲜的朝贡份额分出一部分,给北方野蛮却淳朴的女真人,帮助他们早日走出野蛮,步入文明社会之中,成为帝国在北方最忠诚的卫戍……相信知道了这些,朝鲜上下一定能够弄清眼前的现状,做出正确的判断。
如此,对于朝鲜会不会答应明廷的要求,郭勋虽然是个武官,但都觉得他们拒绝的概率不大。
那么,在动身之前,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冯保。
而这位据说是被天子钦点来此处参加此次任务的年轻太监也明白郭勋的意思。
他从怀里拿出了三张印有明廷礼部和朝鲜王室印章的公文交到两人手中。
并且每份公文中还夹着一张路引。
“这是礼部通过朝鲜的王庭给两位造册的假身份,还请收好。”
见郭勋和高林检查无误之后,冯保继续说道。
“就奉命出使朝鲜的谢迁谢大人信中所言,白莲教在朝鲜国内扎根颇深,在行动开始之前,切勿鲁莽行事——切记——”
冯保叮嘱道,一旁的高林点头,作为辽东将门,他对于隔壁朝鲜王国内部,白莲教在其中的势力算是比较了解。
知道那些鬼知道信仰的到底是哪路邪佛的邪教徒们的厉害。
而郭勋闻言则有些诧异,不由得问道。
“这白莲教竟在朝鲜国内还有这般势力?”
“这郭指挥可能就有所不知了?”
高林闻言,晃了下手里的金烟杆,将其插回了自己的腰间。
略有自得的说道。
“愿闻其详。”
郭勋对于这个辽东本地豪族,讲解白莲教在朝鲜为何能有如此之大势力的原因,倒是很感兴趣。
“这白莲教虽然源于我汉土佛门净土宗的一支,但其杂糅佛道甚至景教罗教等诸多玄门之法及思想,早已不能单单以邪佛信众观之……”
高林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叩动方桌,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巨型地图,回忆着自己曾经在父辈口中听到的那些元末传奇动人的故事。
“……并且伴随着元末白莲教掀起的诸多大起义,白莲教的思想和组织也随着红巾军转战天下,而逐渐传遍四方——我的祖辈曾经奉太祖皇帝之命向北一路追剿白莲教逆党,因此对白莲教的了解颇深——”
高林缓缓说道,此时不光是郭勋,就连冯保都对此表现出了一副洗耳恭听,很感兴趣的态度。
毕竟,谁不愿意在繁忙的公务结束之后,抛开世俗那些纷纷扰扰,去听一个曾经那些传奇故事的亲历者的后代,去讲述那些可能略带美化,但却在这个世界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但却远远高于平淡的现实,精彩非常的故事呢?
“至于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我的祖辈,当年奉命率上直亲卫在辽东追剿白莲教残贼时,得到的一本记载了红巾军北伐大军转战四方的红巾某高官的日记说起……”
高林缩回了叩动桌面的手指,目光中满是童年时阅读的那些祖辈留下的繁多的记录百年前军旅生活的古籍的回忆。
……
那是至正十九年(公元1359年)年末,初冬,鸭绿江两岸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
满怀着恐慌和喜悦,窥视着元末混乱的中原大地的朝鲜王国,面对元上都陷落的消息此时的内心矛盾不已。
那号称控铉百万的强大帝国终究还是将迎来它最后的陌路。
那么谁又能填补它崩溃之后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庞大的政治空白呢?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猜测。
尽管这条百足之虫依然试图从帝国各处不断抽调军队进入中国参战,但依然难以改变注定的败局。
元廷的丞相脱脱更是从中亚和吐蕃重新召集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进入汉地平叛。
一路上不断收纳大元在各路反贼的打击下溃散的元军,号称百万,在接连击溃了北方的红巾贼之后,又南下讨伐占据了江浙富庶之地的张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