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虽然可恶,但朝鲜国王李怿轻信奸佞之言,传密诏清除士族,以至于大权沦丧,难道自己就没有识人不明的过失吗?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里上到天子下到诸位默不作声的阁老们,包括袁宗皋在内,没有人真的在乎朝鲜如今的局面到底是谁之过失。
此刻所有人唯一关注的焦点便是该如何揣摩圣意,弄清天子今日之言到底是何目的,而自己又能否从中获得什么。
“后宫干政!自古以来便是家国不祥之兆,我太祖皇帝有言,“治天下者,正家为先。正家之道,始于谨夫妇。”意为后代嫔妃不得干预朝政——”
听到袁宗皋的话,天子缓缓开口说道。
天子的话语若有所指,令在场众人莫不惴惴不安。
而袁宗皋感受着头顶天子那审视的目光,禁不住冷汗直流。
难道是天子认为自己仗着王府属官的身份,和后宫太后等人联系过密,特意来此敲打自己?
想到这里,袁宗皋脸色微微泛白,连手掌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而旁边内阁诸臣见此,皆是在心中暗自警醒。
知道天子是在无声的警告诸人,不要越过后宫不可干政这条红线,试图效法大明曾经的那些首辅,勾结太后,架空年幼的天子,独揽大权。
正德首辅杨廷和勾结张太后逼宫的事情不远,再往前更有趁着英宗皇帝年幼的以三杨为首的内阁勾结后宫架空皇权。
实际上,朱厚熜倒是并不担心有人真能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内阁中有人借着太后和皇帝的名义乱政,而朝野群臣没有任何的反制手段。
今天朱厚熜召见群臣,重新提“后宫不得干政之事”,便是为了预防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
至少万一出了事情,群臣们还能从今日的讨论之中找到搬倒权臣的法理依据,不至于受困于礼法。
朱厚熜看向了一旁正正襟危坐,奋笔疾书的严嵩。
帝国以经史治理天下,今天的记录将会成为以后朝臣们维护帝国礼法制度的凭证。
“朝鲜国内奸臣当道,祸害忠良,朝廷应当命礼部派出使者进入朝鲜,以上国使者的身份斥责其君,令其罢免奸佞,迎回贤良,布天子王道之业,以救济黎庶万民——”
朱厚熜见严嵩记录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开口说起了今天的正事。
而听到天子的话,内阁成员们都不禁心中一沉。
听天子的意思是要直接干涉朝鲜国政。
先不说朝鲜会不会同意。
虽然明朝历来喜欢干涉周边国家的内政问题。
比如说永乐时期,太宗皇帝为了保持明廷对安南的控制,兴兵数十万南下征讨交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