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整天呆在大帐里,闷都快闷死了。”我回答。和敏佳出去巡查的话,可以趁机熟悉一下营地的环境、哨兵的部署,等到逃走的时候也方便点。
“你能骑马?”敏佳怀疑地打量我。
“说笑话,年年骑射大赛,我都是夺头名的,你以为我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质疑我的骑术,我毫不客气地反驳。
“好,是我错了。”敏佳性子爽朗,马上笑着吩咐赵富贵,“去给夫人牵匹马来。”
赵富贵人有点愣,手脚倒快,立马领命出去。
我看着他缩头缩脑的背影,忍不住问敏佳:“他不是刚被俘虏来的汉人,你为什么让他做亲信?”
“对啊,前两天在路上刚被我抓来的。”敏佳咯咯笑着,“人是傻乎乎的,经常闹笑话,不过还有点本事,懂些医术,我们有匹马生病,就是他给治好的。我看他好玩,就留在身边了。”
说了几句话,估计赵富贵也把马牵来了,我从库莫尔派人送来给我穿的衣服里挑出一件窄袖银狐袄穿上,就和敏佳出了大帐。
库莫尔另有专门用来议事的大帐,这会儿他正和八旗的头领在里面商讨对策。自从大武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到来后,这边库莫尔就有速战速决的打算,毕竟天气越来越冷,就算在东北山林中呆惯了的女真人也有点不耐酷寒,相反大武军队有堡垒森严的山海关城为盾,反倒比女真人的处境好些。
出了帐,我拉拉衣领,裹紧身上的银狐袄。天色有点阴沉,天空中聚满了铅灰的乌云,风中也有着刺骨的寒意,看来真的要下雪了。
萧焕体内带的是寒毒,如果天气寒冷,只怕真的会加重病症吧?我一直觉得他一到这里就称病有点故意示弱之嫌,但这几天天气的确寒冷了起来,他该不会是真的病重了吧?
抓着缰绳,我有点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已经决定逃离这个地方,也不会再回紫禁城了,给萧焕生孩子、做太后什么的都成了空谈,还想这些干什么。
“夫人?”身边的赵富贵迟疑地叫了我一声,我抬起头,才看到敏佳早上马了,正回头等着我。
我笑笑,翻身上马,赵富贵也骑了马跟着。
敏佳带上一小队亲兵,也不打旗帜,就催马奔出营地,沿着女真人驻扎的山谷开始巡逻。
我驾着马紧紧跟在她身后。东北骏马肩宽腿长,奔跑起来一点儿也不颠簸,在过膝的牧草中像小船一样稳稳地滑了出去。
山海关地处海滨,城北六里处就是角山,万里长城自山海关的老龙头起,横跨角山,一直绵延到阴山,角山就是所谓的万里长城第一山。
山海关城建在角山和海水之间,占据方圆数里,城内广积粮草,营房楼宇连绵,驻扎数十万大军不在话下。关内几处城楼和角山上的烽火台遥相呼应,成牛角之势,互为依凭,易守难攻,说山海关是天下第一关,也的确名副其实。
女真大营就在角山旁的山坳里,平时在大营里看不到山海关的城墙。这时敏佳带着一小队亲兵,渐渐巡到了山坳外,远远地可以看到山海关的城墙雄踞在苍苍的天空下,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不过是个关隘罢了,哥哥居然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敏佳忽然哼了一声,驾着马朝着关北的镇远门直冲了过去。
她这个举动很容易被守城的将士认为是故意挑衅。
我在她身后叫了一声:“敏佳,别过去!”
敏佳不理我,仍然径直冲了过去,我只好催马跟在她身后。
数里的路程转眼就到,山海关高大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我对一马当先的敏佳大叫:“快回来,你不要命了!”
我的话没说完,一支羽箭就挟风射到了不远处的土地上,余劲不歇,直没入地,只留一簇箭羽在外,紧接着钢箭纷纷呼啸而来,我连忙抽出战马配备的军刀格挡流箭。
格开空中飞来的羽箭并不难,但是我练剑时总是偷懒不练臂力,挡了没几下,手臂就被震得微微发酸。
眼看羽箭越来越密,冲在最前面的敏佳也开始抽出佩刀挡开箭雨,战马不再往前。
敏佳的马突然屈了屈膝,好像被箭射中了,我一直在观察着她的情况,这时候心里一慌,有支箭就没能挡开。
一道刀光闪过,那支直冲我胸前射来的羽箭被劈成了两半,赵富贵打马挡在我马前,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骂着:“简直要我的老命!夫人,你退后吧!”
他的刀法虽然凌乱不成章法,但是密集的箭雨竟然都被他手忙脚乱地挡开了。我猛地想到昨天晚上虽然他躲在大帐里,但是以库莫尔的耳力,竟然没有发觉帐内还有别的人,难道他是用内力屏住呼吸,才让库莫尔察觉不到的?
这样看来,这个赵富贵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向他点了点头:“你先顶一会儿。”然后俯身从他马上拿过弓箭,搭弓瞄准城头飘扬的大武帝国玄色军旗射了出去。
羽箭穿过箭雨,笔直地射向旗杆,军旗应声倒下。弦声再响,我的第二箭紧跟着过去,正中站在城头指挥的那个校尉头顶的红缨。
这两箭立威,楼上的士兵有些惊惧,箭雨马上就稀疏了下来。我趁这工夫赶紧叫住敏佳:“先撤退!”
敏佳拨转马头,边挡边退了出来。
我和那队亲兵也赶快往后退去,退到一里之外,城头的羽箭已经射不到了,敏佳忽然回头大叫了一声:“你们这些汉人听着,问你们的皇帝好,叫他洗净脖子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