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庭每天都陪在她身边,起居照料都亲力亲为。
夏浓变了性子,变得很安静,甚至有些消沉。
她的身体快速瘦削,变得只剩一把骨头,轻轻一碰就能捏碎似的。
她总是很累,累得睁不看眼,累得连呼吸都困难,仿佛活着就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夏浓不爱说话,知道柏斯庭救了自己,同他说过一句“谢谢”,此后再没有主动开口过。
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她没问过任何问题,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
一直都是柏斯庭主动和她聊天,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不厌其烦地讲给她听。
夏浓清醒的时间少,毒瘾一上来,人就开始疯,身体好似被虫子啃咬,多少次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痛不欲生,苦苦哀求也得不到心软,柏斯庭心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重复“再坚持一下。”
几次之后,夏浓便开始口不择言地说些难听的话,柏斯庭成了她唯一的发泄对象,她骂得恶毒又刻薄,连医生都听不下去,但柏斯庭面不改色。
夏浓害怕打针,每次都一脸怨恨的盯着靠近她的人,她拼了命地挣扎,手腕被勒出一道道红痕,柏斯庭的心滋啦啦得痛,想给她调松点,夏浓突然挣脱,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又摔碎了药瓶。
一时间场面混乱,几个人合力才将夏浓重新摁住。
医生私下里劝柏斯庭别往心里去,毒瘾发作时,病人的大脑不清醒,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
柏斯庭淡然一笑,说:“我知道,如果骂我她就能好受一点,我甘之如饴。”
夏浓清醒后,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心里有愧,变得格外听柏斯庭的话。
她不讲,但柏斯庭感受得到。
有时候闹得太过分,她会躲在被子里哭,偷偷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睡着了一样。
有一次,柏斯庭替她掖被子,摸到一手冰凉。
被发现了,夏浓就躲在被子里不肯露面,哭得浑身颤抖。
柏斯庭的心都要碎了。
他躺上病床,隔着被子从身后抱住夏浓,小心翼翼地在她后颈落下一吻,轻声道:“不要对我心怀抱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从前对你不好,现在想千百倍补偿你。”
“别人欠你的,伤害你的,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我不想要你的感谢,也不想要你的愧疚,你快点好起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安静良久,夏浓闷声问:“你是真心的吗?”
“是。”柏斯庭长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不稳,“夏浓,我不是圣人,我对你有所图。”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像柔软闪耀的绸缎,攀附着窗棂,洒下一片澄净。
那一夜,柏斯庭终于有机会剖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的爱慕,窥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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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浓没有立刻给他答复。
柏斯庭也不急,没再提此事,继续和往常一样照顾她。
柏斯庭致力于给她搜集好玩的东西,陪她一起拼图、打游戏,给她讲很冷的笑话,夏浓听完以后,总会露出一种惊讶又克制的笑容。
夏浓逐渐同他熟悉起来,愿意主动搭话,有时还会拌两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