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之中架势直升机,这,是怎样一个不要命的行为?
让孤岛秘密负责人最为懊恼的是,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妮子竟然会开直升机,而且具有如此敢于拼命的勇猛劲头,过去十七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性格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因素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过只是一个奴二代而已,虽然在岛上长大,却没有任何机会接近核心机密的,逃了也就逃了,大不了什么时候抓到了灭口就行。
那么一个爱哭鼻子没出息的小妮子,无非只是不甘心如同父母一样众生被奴役,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枯燥乏味的孤岛而已。
十七岁的年纪,向往自由很正常,傻乎乎的一个小妮子,开直升机不过是七哥违反规则偷偷教她的,又不是军事专家,逃了就逃了,犯不着为这么个傻子展开全球大追捕,平白惊动某些组织,沾上一身腥臊可就不划算了。
因此,孤岛秘密负责人,也就是岳红的导师费格森,对此事件的处理方案也就只是发发脾气,责令加强岛上戒备,并且进一步限制人员自由了事。
任何情报机构想进入孤岛都是不可能的,四面天堑,但凡靠近便会立刻暴露目标,只怕直升机等不及降落便会被高射炮打成铁筛子。
所以,辛博唯拿到的资料也就仅此而已。
他对叶菁说这些时,可以隐瞒了叶菁父母的死因以及具体过程。
太血腥,太没人性,太令人触目惊心。
跟从小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豆蔻相比,叶菁生长的环境是那般纯净而安逸,父母的真正死因,说出来只会给她增添噩梦。
他不忍。
叶菁捧着一杯热牛奶,半躺在飞机头等舱的德式真皮座椅上,侧头,怔怔盯舷窗外的云团。
他们正穿越云层飞翔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从赫尔辛基到冰岛,继续蜜月旅行第二站,奔赴蓝色温泉的美丽梦幻。
对“父母”几乎毫无概念的她,听完辛博唯的这番讲述,心里酸酸的、怅怅的,确实很痛很压抑。
但却不能说有多么巨大的悲伤,毕竟,从小跟爷爷长大,对于父母,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对于叶菁来说,父母,真的只是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名词而已。
八四一部队的人,保密性十分严格,父母离开那年,叶菁才不到三岁,一年与父母见面的机会也就只有三五次,并且每次都十分短暂急促,压根儿不可能留下太多美好温馨的记忆。
而且那时年纪小,就算有什么记忆,也早就忘得干干净。
唯一留在印象深处的,只有从亲自幼稚园回来的那次,一进门,看到军装笔挺的两个人坐在客厅内,爷爷指着他们,让喊爸爸妈妈。
那是记忆中唯一留下烙印的一回——爸爸妈妈晚上没有走,留在叶家住了一夜。
快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躺进妈妈怀里,体会那种陌生的温暖。
躺在父母中间,掀着小鼻子,左边吸吸右边嗅嗅,入鼻的,是一种清新干净的柠檬香皂味道。
那种味道深深留在她的记忆里,陌生的幸福感,还有试探着把小小的手脚搭到妈妈身上的新奇甜蜜,安全而满足地在父母的轻声童谣中呼呼睡去,那副祥和幸福的情景,永远地烙进叶菁骨子里。
只可惜,那样的情景实在太稀少太短暂,第二天醒来时,枕头边依旧是空的,同往常每一天一样,叶老首长笑眯眯坐在床边,喊她起床去亲子园。
幸福了甜蜜了,却又溜走了,对于幼小的孩子实在是巨大的打击。
那样短暂的甜蜜,有,还不如没有。
从未拥有,也就不会失去。
这好比只舔了一口的棒棒糖,凭空被拿走,从此一辈子也别再想拥有,短暂的幸福硬生生化为心头无法痊愈的硬伤。
所以,很多年后的某一夜,叶菁喝醉了酒光溜溜躺在辛博唯怀里,猫儿似的蜷缩着,影影绰绰闻到刚洗过澡的他身上那种茗香与柠檬香皂味儿互相交集的好闻气息,积压在心底很多年的儿时忧伤顿时一泻而出——
抱着他,哭花了脸,嘤嘤嘤嘤地喊妈妈。
这只弱小娇俏的小猫儿啊,就这样把辛博唯这枚而立之年老男人的父爱华丽丽给激发出来咯!
叶菁只是以前听辛博唯说过要调查她父母的事情,可是却没料到调查出来了,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想到豆蔻身上的伤痕,想象着那个恐怖的孤岛,叶菁心里充满了低低的气压,说不出的难过和压抑,几乎都要喘不出气。
并排躺在一起的辛博唯,伸出双臂将她的肩膀揽住,宽厚温暖的大手掌在她肩头轻轻拍着,“丫头,别难过,也别害怕,有我呢。”
是啊,有他呢——拍着胸膛保证要连父爱母爱一起弥补给她呢!
这么可爱的老男人陪伴在身边,她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安全的女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只是,多了一个亲人,便不由自主多出一份牵挂——豆蔻,倔强的、心中装满仇恨的妹妹,不知此时她在哪里?
不可能再回到爱尔兰小餐厅跳踢踏舞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下一站应该在哪里。
豆蔻,她在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还存在着一个血浓于水的姐姐和爷爷之后,几乎没有太大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