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洗得都有些发黄的老军装内襟上,中山口袋位置,赫然悬着一枚时下国中制作工艺最为精细的袖珍炸弹,幽幽散发着骇人凉意。
辛父万万没料到会有这一茬,他当然知道叶老首长是越战场下来的牢侦察兵,可现在是和平年代,更何况他已经退役很多年,哪能料到竟然还保持着随身携带光荣弹的习惯。
叶菁显然也吓了一大跳,立刻抖着嗓音喊:“爷爷小心点啊……”
叶老首长趁着所有人目光都投射到叶菁身上之机,偷偷挤黠一下眼睛,嘴角咧出一抹笑意,脸上神色无比狡猾。
叶菁顿时一惊,那枚炸弹,是假的?
汗滴滴……爷爷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万一要暴露了,岂不是很麻烦?
辛父当然没捕捉到这爷俩的目光交流,冷眼瞄一下叶老首长衣襟上那颗寒意逼人的光荣弹,两腮肌肉不自觉地轻微抽搐一下,和声说道:“老叶啊,你今年没有八十也该有七十多了吧,行事何必这么激动?”
干笑一声,手掌在沙发扶手上轻叩着,“这样吧,我提个建议,咱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不敢,”叶老首长淡然冷嗤,“你是大领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就是,何谈交易?”
“这就对了嘛,老叶你是明白人啊!呵呵……”辛父开怀大笑。
叶菁怎么看,都觉得辛父是戴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分明是剑拔弩张的局势,偏偏他却笑得那么畅快,这究竟得是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表现出的虚伪?
辛父笑罢,一挥手,示意那些特种兵放开叶菁和小安。
然后就像闲话叙家常一般,温和地对叶老首长说:“瞧瞧,叶小姐和你的警卫员都没事啦,你那颗光荣弹暂时用不上咯,呵呵,收回去吧!”
叶老首长的手依然放在保险扣上,淡淡笑道:“就这么放着也不碍事儿!等送走了你和屋子里这些贵客,我老头子自会收起!”
辛父眸子倏地一沉,立时变了脸色,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老叶,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顽固点了吗?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就凭你这样负隅顽抗能抗得住吗?”
“抗不抗得住,是你的事情,”叶老首长淡然冷笑,“可抗不抗,却是我的事情!大领导,这个就不牢你费心啦,我活了这么几十年,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哈哈哈哈……”
辛父忽然仰头发出几声大笑,在寂静的夜色中,越发显得诡异阴鹜。
这变态老头,绝对是在他那座阴森森的城堡住惯了,以至于性格都变异了!
叶菁暗自感慨,冲小安使眼色,两人试探着挪步,见没人阻拦,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沙发边,一左一右护在叶老首长身旁。
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辛父缓缓站起,不回头,却是在对叶老首长和叶菁说话:“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我,保你们平安,这个交易应该很划算,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到底要怎么样!”叶老首长慨然站起,拐杖在地上咚咚地猛墩两下,气愤质问:“孩子之间的事情应当由他们自己决定,你何必步步紧逼?难道你忘记你的二儿子是怎么失去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不懂得家事和国事要分开!”
此语一出,叶菁亦是心中一惊,对了,辛博唯时老三,辛东来是老大,中间应该还有个老二的,这么长时间以来,竟然完全被忽略掉了。
老一辈的人心中都藏有太多秘密,可有些秘密,却是那么沉重,一旦翻出,绝对会让某些人大受刺激。
果然,叶老首长一提到这个“二儿子”,辛父顿时勃然大怒,凌厉地一挥手,冷冽下令:“把他们带走,出动直升机,送到盐步湖戈壁!”
“是!”
几名身材魁梧精壮的特种兵蜂拥上前,手脚麻利将叶老首长一家稳稳押住。
如果大领导想要谁永远消失,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使就地解决,依照z国的特殊国情,也绝不会有人胆敢放半个屁。
所以,遣送到盐步湖戈壁放生,任其自生自灭,已是辛大首长对叶老首长和叶菁最大的仁慈。
加长红旗车就停在门口,此时临近十一点,大院儿里作息向来十分规律,这个时候早就没什么人员出入走动,院子里一片寂静。
几名特种兵押着叶家三口人轻而易举上了红旗车,司机发动引擎,迅疾向大院门口疾驰而去。
豪车,还挂着白底红字牌照,如此阵势,没有那个莽汉胆敢拦下来盘问,除非长了九个脑袋。
因此,这辆无人知道底细的汽车竟是一路畅通,毫无阻碍地扬长冲出大院儿,直奔郊外而去。
在那里,早有一架军用直升机做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