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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安稳的模样,全不知后头的异动,更不知府中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已经不翼而飞。
谭五月稍怀惴惴不安,捧着茶杯却一口也未抿,只暗自垂着头四处打量,生怕有一些风吹草动传进阿婆耳朵里。
一个家丁忽然神色慌张地跑上来,在阿婆耳边耳语了一阵,说完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魁梧的身躯瑟瑟发抖。
是柳湘湘被拦下了?
谭五月下意识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杯子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
阿婆先是面色严峻地沉默了一阵,随后捏着一张骨牌冷笑道:“慌什么。随他去。”
“你又怎么了?”阿婆回过头来问谭五月。
谭五月一愣,随即收敛了失态:“忽然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别等着了,先回去休息。”
谭五月坐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打起了哆嗦,指节也攥得泛了白。心口的余悸让她抬起头,焦急地看着门外的夜色。
风旋过屋檐的呼声,骨牌碰撞的哗啦声,打着哈欠的私语声,窸窸窣窣地随着夜晚流逝。
直到等到打更人再次走过,锣鼓一颤,嗓子一吼:“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谭五月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知道这关已经一只脚迈了过去,而柳湘湘——也该走远了。
心口好似某一块忽然空了起来,谭五月深深地吸气,冷气钻进身体里,反倒好受些似的。
家丁们已经东倒西歪,这谭老爷怕是在路上耽搁了,今夜未必回得来。
谭五月先告的退,她方才紧张过了头,此刻松懈下来,脑袋里一片混沌,疲乏涌上四肢百骸。
穿过游廊,灯火幽微,走过花树,月色清浅。
房屋上了年纪,朱漆的门也斑斑驳驳,谭五月看着雕花的门,一时失神。
她的门上雕的是“四君子”,这扇雕的却是花鸟纹。
原来不自觉竟走到了柳湘湘房门口。
屋门落了锁,谭五月凝视着那把铜锁,久久伫立。
寒风从背后吹来,掀起了衣摆,谭五月觉得冷到骨子里,眼眶却迅速烫起来,如同全身的热都聚到了那一处。
柳湘湘就像一个梦一样,这个梦又像她的人一样,轻柔缥缈,如烟似幻。
是梦总要醒的,柳湘湘是化了蝶飞走了,还是化作了一缕月色,亦或是一片花瓣飘走,这些她都管不到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脚尖踢了踢地面。
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柳湘湘这个人。
这样一想,就好似又有些忍不住。
谭五月正想得出神,身子忽然被人拉了一下,心下一惊,未来得及反应,就掉进一个柔软的怀里。
柳湘湘的唇轻轻地蹭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上,抵至耳垂:“我回来啦。”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轻吐着,谭五月从惊悸中缓缓回过神来,被柳湘湘触碰过的地方迅速发了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