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尊者,刚才手下鲁莽,实在是对不住了。”
娄三千望着沧桑的阿一亚,和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终究是成熟了。
“看来你过得不是很好。”
阿一亚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沉思片刻才回道:
“娄尊者有所不知,南朝建立以来,上尊对边南愈发严苛,我等曾经对抗过北朝的人更是严密监视,日子实属不好过。”
“那我大体明白你属下的所作所为了。”
南朝开国后,边南的境地不是很好,虽说是延续了北朝的边境制度,仍旧是族长与县丞一同治理地方,只是南朝施行部族拆分策略,族长的权力一再被剥夺,大大小小的族长多达上百个,难以形成统一的力量。
阿一亚仅剩话语权,实权早已名存实亡,所能调配的人力不过是自家府上的二十几人,外加部分寨落的一两千人,仅此而已。
人心涣散,联同抗击北朝的风光事迹已经成为过去式。
现在的小家生活倒也惬意,只是人们的斗志也被平静的生活磨得差不多了。
“能在乱世过得舒心,逍遥自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娄三千安慰阿一亚说道。此情此景,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是看得开,只是府里年轻气盛的男子气不过,每每遇到外地客人拜访,总认为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把心中火气撒到他们身上,还望娄尊者海涵。”
“这倒不必放在心上。”
夜已深,娄三千带着娄一暂时安顿在这里,娄一早已睡熟,娄三千坐在窗前独自沉思。娄三千心里清楚,阿一亚不复从前,待在南城也不是长久之计,该何去何从,一时间倒是没了方向。
若是从前孤身一人倒是无妨,四海为家,虽说辛苦,倒也勉强凑合。
现在娄一尚小,还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乱世中难免身陷困境——一路走来,娄一已然成为了他的亲人。
算了,暂且不想往后再说。
“成天摇头晃脑还爱夸夸其谈,你倒是说说娄三千会来找我的理由!”
这还是段之休第一次见段书郎发火。
“师——师父,你且听我解释。”
“别叫我师父!!!”
段之休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砸个稀碎。
“你在白帝城夜夜笙歌,全然忘了公事,朝廷里的官员议论纷纷,上尊作何想法!”
段之休跪在地上辩解道:
“师父,九州之境皆为王土,每处隘口均有重兵把守,娄三千想要淌过隘口唯有绕道小路,川蜀边南地带地势奇特,他带着一个孩子断然不能长途跋涉,既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不如顺水推舟,让他自行到京师来找我们。”
“哦——?如何一个顺水推舟。”
“若弟子猜测不错,他带着那个孩子应该是往边南地区寻他故人去了,那地方素来多争端——族长制虽说名存实亡,但是大小势力仍然对边境统治构成威胁,令上尊很是不悦——”
段书郎冷眼望着唯唯诺诺的段之休,忽而笑了起来——
“这才是我段书郎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