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亲密的好兄弟,如今不过只剩下君臣的关系,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你在怪朕?”北若痕目光灼灼的看向北轻尘。
他平静回道:“微臣不敢。”
疏离而冷漠的态度,北若痕都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北轻尘了,一时觉得悲戚,看着他许久都不曾说话。
“皇上若是无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北轻尘态度恭敬,可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不愿意再虚与委蛇。
“你当真如此在乎她?甚至为了她不惜与朕决绝?”北若痕到底还是想珍惜这个兄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先皇选出来帮助他的人,更是因为他欣赏他,需要他。
“皇上早该知道的,微臣从来都很认真。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如今再问这些还有什么必要吗?”北轻尘淡淡的笑了下,“不论国师说的是真是假,皇上当日和北思远一起算计她,算计微臣时,就该想到,微臣如今的态度已经很好了。皇上既然已经选择了北思远,那微臣能做的也只有退位让贤了。先皇的旨意,若是北国无战事,微臣手中的兵符,直到死,留给微臣选定的继承人,而非皇上你!”
将兵权分化,一半明,一半暗,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北国,如果有战乱或者谋反,那么在暗处的兵马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若是没有战事,这一半兵马终生都不能出现在人前,更不能被皇上以外的人知道。
北轻尘本就是皇室宗亲,又是北若痕的堂弟,先皇自然放心将兵符交给他,只是人算永远不如天算,先皇肯定不会知道,北轻尘与北若痕会闹成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是个女人!轻尘,朕,还有北家的江山,难道在你眼底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吗?”北若痕只觉得胸中怒气翻涌,他一点都不喜欢北轻尘这样的回答,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不过是个女人?”北轻尘突然轻笑:“那微臣便希望皇上到时候也会这样对自己说,那不过是个女人而言!”
“你这是何意?”北若痕听出北轻尘话中有异,不由得皱眉沉声问道。
北轻尘冷笑,“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皇上多多保重!微臣是个凡人,没有皇上这般大的抱负,对于微臣来说,喜欢的女子愿意同微臣在一起,并且生儿育女,约定一生白头,这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如果能换的这样的生活,即便一声碌碌无为,微臣也是甘愿的。这天下,自有正义之士去守护,而微臣,不过是个从小就缺少温暖的人,这一生也不过是想寻求一份从来都渴望有不可及的温暖,皇上不愿成全微臣,微臣也无话可说!”
“你怎就这般肯定,她定然会是适合你的女子?”北若痕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让他在面对北轻尘时,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北轻尘微笑。
那一日,他被人下了药,衍生出了许多的幻觉,皆是与云夭有关。
他看到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蓝眸笑吟吟的看着他,轻柔的唤他“夫君”时,他心底的欢喜,又看到她被北思远压在身底,他愤怒的红了眼眶,他看到许多的画面,因为她笑而笑,因为她哭而痛,他以为他不过是对云夭感到好奇,没想到,了解太多,最终将他深陷。
虽然是幻觉,可他清楚,当时的感觉是真实的,他真真切切对云夭有了男女之情,非君不可。
有时候,一眼便足以让一生都彻底沦陷。
“对于皇上来说,这些感情是皇上不懂的,微臣说了,皇上只会觉得可笑!这会微臣珍贵的感情,请皇上恕罪,微臣并不愿意同皇上一起分享这些珍贵的感情!”
北轻尘淡淡笑着,说出来就会被亵渎,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更加不会去做的。
“哈!”北若痕忽然冷笑一声,闭着眼淡然道:“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北轻尘从善如流,“是。”
云夭离开第五日,北若痕第一次没有上朝,据说,那一日董贵妃触怒了皇上,被打入了冷宫,赐鸠酒一杯,死后被丢入乱葬岗,尸体被野狗分尸,尸骨无存。
而董贵妃的娘家,革职的革职,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偌大的董家,曾经有多么显赫,一个之间就变得多么落魄。
礼亲王称病在家,不再出府,亦不再进宫,据说病的十分凶险。
北轻尘听后冷笑了几声,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孩子如何了?”
“阉了,被皇上秘密流放,具体去了哪里,如今还不知道。”
“这也算他最好的结局了,算起来,他不仅是我的亲弟弟,更是我的亲表弟,只是这辈分太乱了,他的母亲不仅是我的表姨,更是我的堂嫂……”北轻尘语气平静,说了几句,觉得没什意思,只又冷冷的笑了声。
“这便是你当日的意思吗?”北若痕怒不可遏的瞪着北轻尘,双手青筋凸显,看起来异常吓人,“朕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傻子?朕的女人和皇叔不仅睡了,还生下了一个孽~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朕一直为了她失去那个孩子觉得痛心,这些年一直在补偿她,没想到她怀的不是朕的儿子,更是在生下孩子后狸猫换太子,拿了死~婴糊弄朕,在朕眼皮子底下怀了皇叔的儿子,生下后送出宫,可真是有本事!朕哪里不如皇叔?这个贱~人!”
北轻尘只敛眸静静听着,心情没有一丝起伏。
他不是为了报复,只是想让那些埋藏的真实浮出水面而已,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痛苦之中,既然大家都被背叛了,那就一起痛吧,总比当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