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余烬却仿若无所感。
她还沉浸在那无数个“我给你”之中。
诗人掏出了他的落魄,给出了他的荒芜。愿意分享他的黑暗和绝望、他的腐败与破落、他的困苦和迷茫……他足够勇敢,敢于把旁人想遮盖、想掩藏的那些不那么美好甚至“不堪入目”的部分,摊在阳光下,剖在他人面前。
呈上。
卑微如草芥。
而这恰恰是余烬一直以来,在极力避免的事。
她讨厌被旁人窥探。
她又一次想起了方珩来。
只是这一次,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听到周围人戏谑的嘲弄,管事的也是一怔。她打量着余烬的表情,用警。棍戳了戳戳余烬的肩膀,就像是小孩儿蹲在地上,天真又残忍的用树枝戳碾一只僵了体的虫:
你死了吗?
但这一下,却被余烬一避身,轻巧的让了过去。
余烬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对折再对折,然后攥在了手心里,然后转头继续工作。
管事的人碰了颗不软不硬的钉子,被余烬这态度弄的有些窝火,她让看热闹的人们都别傻愣着了,赶紧去干活。嘴里骂了句什么,又把余烬拎去仓库搬东西了。
在这里,想要惩罚一个人,想要磨去一个人的性子,有的是法子,有的是时间。
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被驯服。变成狗一样人,或是……人一样的狗。
余烬依旧毫无怨言。
她真的像一条狗。
*
但今天,清净的仓库角落里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余烬没回头,但脚步声已经清楚的告诉了她,对方有几个人。
“余烬。”有人喊了一声,陌生的声音。“你就是那个哑巴?”
于是,余烬放下了手中脏兮兮的桶,转过了身来。
这个人她认识,所里的一霸,这里的孩子们都怕她。这人下手狠且黑,一般不会有人和她对着干,据说家里有钱,还有点小关系,所以后台硬的很,还有□□撑腰,往往被罚的都是受害人。一般犯人打了照面,都是要客气叫声“姐”的。要是她看谁不顺眼,那人在这里的日子,会比地狱也好不了多少了。
而且余烬知道,那日十几号人围堵着她,逼她爬铁丝电网架,和这人也脱不开关系的。
她明明是指使者,当初却没有站在人群里。
但余烬知道,这个人那天就在距离自己五百米左右的运动器材架那边的位置,远远的注视着自己的情况。这无疑是很聪明的做法,若是那群傻子真的弄出人命,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严重的事情,这把火也绝对不会烧到眼前的这位的身上去的。
不会污染这个有着纯洁脸孔、神色却天真烂漫的“孩子”。
“你和方珩方警官,是什么关系啊。”
圆脸的女孩笑意盈盈。
又是方珩。这大概就是阴魂不散的意思了吧。余烬无奈的想。只是额头却又有点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