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也要理解。有时候不立威,她们□□也不好做,毕竟那些人不是一般人,更躁动、更不服管。咱们就都互相体谅着,有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我们这些做警官的,主要是协助配合□□们管教,就算真的有矛盾,也最好私下里沟通,当着那些小孩子的面吵起来,这可不大好看,你说是不是?
退一步,就全当为了你自己,那些小孩迟早都得离开这,但你是要在这里工作的对吧?说不准以后哪天就要和孙珍香搭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虽然咱们这里不兴按资排辈那一套,但孙□□毕竟在这呆的时日久,她要是想给你使点绊子、穿个小鞋,你也没地方讲理去……”
这世上总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方珩轻轻点了点头。
它们潜移默化在各行各业里,渗透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影响着人们每一个行为。它们有时候比白纸黑字来的更有效益。选择服从,按照框架量体裁衣,走进那个灰色的模子,就是选择一条无数人走过的康庄大道,顺风顺水,一马平川。
“您说的有道理。”方珩听见她自己这么说。
遵从法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是选择一种更“舒适”的,与这世界的相处模式。
“谢谢您,冯姐。”方珩的表情没有敷衍。
她知道,冯姐说出这话,是实打实的为了她好的。离开校园,再有人愿意免费给你上课,无论如何,都应该由衷的表达感谢。
哪怕并不完全认同。
人们都在为了活的更好更舒适而努力着。
但她拒绝选择这种方式,汲汲营营。
冯警官却笑了。
年轻人的心思她没什么看不清楚的,谁还没年轻过呢?她感受着年轻人得体的言行举止以及良好的家教下,骨子里的倔强与反叛,突然有点喜欢起这个新来的小警官。
每一块石头在最初的时候都是棱角分明的。
“我知道小方你没听进去。”
“不,我知道您的意思。”方珩的神情却严肃了几分,“冯姐您听过一个故事么,有个小孩在退潮后,一捧一捧的向海里舀水,他没办法拯救一整片搁浅的海洋,但是他的举动却不是豪无意义的。”
“嗯,我听过这个故事。这个孩子的举动,鱼儿会在乎。”
“冯姐,我的方式的确有些失当了。”方珩说。
泄愤式檄文实在有些愚蠢,除了能获得一种反叛的报复式快感以外,于事无补。她何时变得如此幼稚了?
我可以挖一条连通海的渠。她在心里想。这样效率会比较高。
*
余烬伤愈的差不多了,不能继续在医务室呆着了。方珩不在,徐安秋让警卫员将余烬送了回去。
在医务室修养了半个月,余烬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回来监舍。同舍的人见到她,原本叽叽喳喳的八人间里突然噤声。不知道为什么,警卫员觉得屋里的几人见到小哑巴回来,都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余烬却像没见到她们似的,垂着头,自顾自走回了自己的铺位。拿的药“唰啦”一下子抖落床铺,她拿了什么,转身又出去了。直到余烬身影消失,门都摆锤似的晃悠着渐渐止息,监舍里还持续着刚刚的缄默,像是一种约定俗成。
“余烬……回来了……”王瑗瑗小声嘀咕了一句。
“废话么,老子没看见?要你从这逼逼了。”一本书丢过去,纸页在空气中翻腾,然后“咚”的一声打在铁架子床上,铁管震动声嗡鸣不绝于耳,引人一阵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