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到了晚期这个阶段的人,要么是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要么是及早回家和家人呆在一起安享余下的日子,等待死亡慢慢降临。
但钟雾青不是,她没有必须要回家团聚的人,也不至于要在病床惶惶终日。
她过得压根不像个绝症患者。
因为一期化疗还算效果显著,癌细胞扩散速度有所减缓,病变组织得到抑制。钟雾青不至于虚弱到被人搀扶,或者卧病在床。
医生护士进来做些常规检查,钟雾青还会和人开玩笑,说什么姐姐又好看啦,少喝一点中药成不成?
护士见惯了她这样子,视若无睹,拔出抽血的针让她用棉签按住,捏了捏她脸就走了。她们默认江妍是陪护的家属,临走前嘱咐她在哪个时间段吃药,饮食要注意些什么。
有时捧着个手机还能乐呵半天,江妍在一旁给她打蔬菜粥,听她抽着气笑得不能自己,就知道她是又在看小说了。
总之行为举止和正常人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得吃流食,喝中药等。让江妍时常恍惚,钟雾青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住院做个小检查,明天就能出院和自己去吃饭。
江妍转身去到洗手台清洗杯子时,身上那股浸染了消毒水和中药材的气味,又会瞬间提醒自己,事实并不是如此。
时常要在病房外抹掉无声掉落的泪,做几个深呼吸,再若无其事进去。
她其实没有想哭的想法,可就是控制不住。
第二期化疗时间最迟定在了两天后。然而这个事情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江妍明显感到钟雾青在回避这个话题。
可她不明白,第一期都熬过来,为什么不能接受第二期?明明都是一样的治疗。
当事人不说原因,她便自己去找医生问。
关于之前的治疗,老中医也有些奇怪,“她刚确诊那会,没想过治,就喝中药保守治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愿意了。”
老中医后面又说了可能存在的风险,归根结底就是,每一期化疗效果是差还是好因人而异,存在不确定性,但不治,肯定就是死路一条,没几天的事。
“别看现在能跑能跳,说不定那天癌细胞爆发性增长,人就走了。”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病床上,江妍帮她揉揉躺久发痛的后背,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说:“要化疗吗?”
钟雾青又想躲了,往侧边一倒,没倒成,被江妍给抱了回来。
她试图让钟雾青打消某些顾虑:“雾青,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有很多时间。如果你担心掉发,咱们可以买假发戴,你什么样都好看的,如果担心疼,你咬我手也成,钱什么的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有好多好多钱……”
眼泪又掉了。
江妍埋在她肩膀上不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