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又叹了口气,他自己都已经说漏嘴了,索性也不继续藏着掖着了,直接解释道:“其实这群工作人员的魂魄,出现了都有八九年了吧?时间太久了,我也已经记不清了,就还记得,当时正好是夏天,还是个大雨天。”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有大雨,还发了气象预警,我们这边离山上也近,山上有雨水也会流下来,所以上面镇上刚收到消息,大晚上的,就急急忙忙地通知了我们,让各村子里的村干部立刻去检查村子里的危房,负责把那些家里房子漏雨的村民,连夜都转移到村委会、或者别的安全的住处去。”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村主任的话,只有陆曦突然插了一句道:“你是因为当天说要下大雨,晚上在村子里通知人转移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的那些人影?”
村主任:“是,我也是碰巧撞上的,那些人的魂魄,正忙着在院子里装卸物资,栓儿也在旁边帮忙。”
关译心微微一怔,瞬间反应过来:“也是这个院子里面?这群人夜里的反应,和白天的时候,还不一样的!?”
陆离:“白天的时候,他们就提到了,是让‘栓儿’告诉了你,晚上会有车过来送物资。”
村主任点点头,“是,其实那些个工作人员租的院子,就是栓儿家里的,正好那些人的事情也多,那几天干脆就直接雇了栓儿给他们帮忙。”
旋即,村主任又道:“栓儿和他们相处得挺愉快的,那些工作人员平时的日常消耗有不少,村子里谁家有多余的鸡鸭、院子里的菜,他们也都愿意买新鲜的,说实话,整个村子和他们相处得都不差。”
在家里就能不费劲的卖东西赚点小钱,万一以后政府真决定对这边开发了,还能拆迁或者就地开农家乐,怎么想都是赚,村子里谁不高兴啊?对待那批工作人员的态度,自然也都称得上是客气热络。
村主任面露艰涩,叹息道:“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无缘无故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一群人都出事了。就连后来想要搜救的人,也都陷了进去,当时村子里路上停的全是救护车和警车,结果也没听说有谁被救回来……再后来,直接就不让人去救了,直接封锁了那片区域,禁止所有人靠近。”
在自己村子附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村主任和村子里的大多数村民都是心有余悸。
然而,对于参与了救援、并且连自己都深陷其中的刘栓柱的家人来说,这场灾难带来的,就只剩下晴天霹雳般的绝望和噩耗了。
刘栓柱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连尸骨都看不到的那种。
后来的那些工作人员很快做好了后续的家属安抚工作,也处理好了一切的赔偿。
但是,对于死者的亲人而言,一切平息后的漫长的痛苦,想起来就悔恨的绝望,就像是一道挥之不去的伤口,稍有阴雨连绵的天气,便是侵入骨缝里的隐隐作痛……
村主任:“这件事本来都以为过去了,结果,是刘栓柱的家人最早发现的,当时、当时已经死去的那些人的魂魄,又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村主任的语气已经渐渐平静了。
毕竟,哪怕是闹鬼这种事情,也可以一回生二回熟。
人的适应能力之强大,总是能超乎想象。
当年的村主任为了防汛,大晚上的连夜在村子里通知人,结果,经过刘栓柱家里的院子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本应凄凉冷落的院子里,却热闹非凡。
明明门上贴着的“哀”字、挂着的白布都还没摘下去呢,结果,在和灵堂奠仪前面,却有一群工作人员栩栩如生的身影。
当时天气已经开始在淅淅沥沥的下小雨了,村主任身上还随便披了件一次性的塑料雨衣,乍一看到院子里那些丝毫不受影响的工作人员,就仿佛是鬼魂在给自己开追悼会的场景,差点没被吓得原地背过气去。
他直接就摔了一跤!
一身水的从水泥路上爬起来,村主任硬着头皮就去找刘栓柱的家里人了。
这一问才知道,刘栓柱家里人早就发现这件事了,刘栓柱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家里,还会和他们说笑,聊天,除了仿佛看不到家里挂的挽联、贴的奠仪之外,就和好好的大活人一模一样!
刘栓柱的家里人也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下,然后就发现,不止是刘栓柱,包括那些同时遇难的工作人员在内,他们似乎都还活在当时忙碌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完全失去了自己后来死亡的记忆……
村主任:“后来我说要和上面汇报,栓儿的家里人哪肯啊!他们生怕你们过来,人多了之后阳气重,会不小心惊扰了栓儿的魂魄,把他吓走。就因为这,刘栓柱的家人,连其他那些工作人员也都一直留着……”
陆曦忍不住好奇道:“那他们怎么后来又搬家了?”
村主任:“村子里邻里邻居住着,都开着门过日子,肯定总有人会串门子过去玩牌打麻将什么的,再有今天借个酱油明天送把葱的,刘栓柱家里人怕栓儿他们的魂魄被人吓走,干脆就找了个由头,故意把整个院子都荒废了,也省得总有人过来……”
关译心:“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