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忍不住地琢磨着脑海中那个令人心疼的哼哼唧唧的小声音,一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陆流泽发过来的视频文件上面。
关译心盯着陆流泽发过来的视频画面,尤其是被打码后的部分,依旧渐渐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按照陆流泽刚刚在电话里的说法,这份视频是人工智能处理过的。
他们的记忆都被医院进行了剥离手术,理由很简单,这份记忆留下来,对他们来说,是存在危险的。
而现在,记忆都没能找回来,但是,对于他们记忆中的那部分画面,却又被陆流泽用别的方式找了回来。
说起来,画面和他们当时脑海中的记忆,最大的区别就是,这满屏幕的马赛克了。
关译心盯着画面,不由得微微眯了下眼睛。
霎时间,在脑海之中,却有无数零碎而间断的信息,终于顺着这一条令人捉摸不定的线索,渐渐地被清晰地汇聚在了一起。
画面中的关译心,所有的反应,都让关译心有种熟悉感,但她一时间却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会因为什么原因,那么全神贯注的装柔弱就为了捅那个马赛克一刀。
不过,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关译心依旧毫不怀疑自己的做法——她只会感叹那个马赛克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糟了这报应。
就在这时候,刚刚才安静了没两分钟的小怪物,突然又在关译心的脑海中兴奋的叫了起来:“muamua,我、我知道了,怎么说了,吱、吱唧……”
关译心愣了一下,还以为这个声音又要和自己探讨能不能吃人的事情,完全是下意识地回了个不确定的语气词:“啊?”
下一瞬,随着关译心在意识层面和小怪物关一一之间那无比紧密的精神链接,存在于他们双方之间的一道无形的闸门被轰然打破。
无数破碎而凌乱的记忆,顷刻间如同开闸泄洪的洪水般,裹挟在浩荡奔腾的水流中,汹涌而出。
“轰”的一声,关译心的大脑几乎是瞬间便被这洪水般涌上来的记忆所淹没。
骤然接收到这样一份庞大的记忆,让她的大脑根本无所适从。
“呜——”
关译心顿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
脑髓深处无比剧烈的刺痛,瞬间让关译心有种濒死的错觉。
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无意之间已经直接撞翻了身边的椅子,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痛苦崩溃的姿态,虚弱地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在此刻,来自外界的碰撞和疼痛,却仿佛隔着厚厚的一层蒙版一样,甚至无法沿着末梢神经被送至完全紧绷的大脑里面。
关译心身体有些痉挛地蜷缩在地上,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因为手指的痛苦蜷缩,而深深地扣进掌心里,顷刻间已经是好几道血痕。
原本已经从她的脑海中被彻底剥离掉的记忆,突然以另一种形式,被猛然间灌输回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另一个常人难以形容的视角,在她的脑海深处再次复现。
这些破碎的记忆里,还大多混杂着小怪物关一一在很多时候都茫然不解的自我感知。
无数个纷乱的画面在关译心的眼前飞快闪现,她有种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些画面和场景的恍惚感,但是,被清除掉的记忆,连带着小怪物关一一相似的记忆,在这一刻直接彻底混淆在了一起。
在刚刚这片难以形容的空盲之中,关译心就仿佛灵魂出窍一样,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超广角视角,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不自觉地痛苦挣扎着,明明是这么远的镜头,却又连自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这种朦朦胧胧的恍惚感中,时间、空间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是一片全然的寂静,关译心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直到这片模糊的画面突然十分违和的和另一个世界粘在了一起。
她好像突然间有了一个确切的形状,然后,一阵无比激烈的情绪突然从心底爆发出来。
陆离和周围一群医护人员的身影在视野中显得云诡波谲、光怪陆离,更带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眩晕感。
再下一瞬,这些影影绰绰的恐怖人影朝着关译心的身体贴近,随着一支一次性针管被护士拿过来,小怪物关一一惊恐而愤怒的情绪瞬间爆发到了极致。
它在另一个世界里,突然就有了清晰的形状。连带着,在它的视野中,那些怪模怪样、恍恍惚惚的人影,也都顷刻间坍缩成了关译心印象里,正常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