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连一捧月光也留不住了。
就连本来拥有的,也都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皆是梦幻泡影。
“她已经身受重伤了!”空吾尊者厉喝一声,“动手!”
公仪徵的入局让形势陡然逆转,空吾尊者没有给晏霄喘息之机,霸道强横的灵力如浪潮一般汹涌而去,八臂法相金光熠熠,庄严怒目。
黎缨迟疑了一瞬,也举起金弓,拉开黎火神箭对准了晏霄。
谢寻脸色一变,他意识到一旦晏霄陨落,厄难书也会随她而去,自己便再也无法掌控厄难之力了。
他奋起全力击退了曦和尊者,凌厉的剑气如上次一般穿透了公仪徵的左肩。
公仪徵抬眸看到谢寻冰冷的目光。
从来没有什么骨肉亲情,那个慈爱的父亲是他的伪装,这二十几年来的关怀,不过是因为他是公仪乾的骄傲,也是谢寻求而不对的荣耀。
一旦他失去了那道光环,便什么都不是了。
谢寻心中从来没有过亲情,那个洒扫了一辈子的杂役父亲,用一双粗粝的手佝偻的背换来他的衣食无忧,但他回想起来,只会憎恨他的一身脏污、卑躬屈膝,恨他的卑微成为压在他心上的块垒,他的身份成为他洗脱不去的烙印。
公仪徵在知晓谢寻身份的那一刻,也明白了自己在父亲心中存在的意义。
那一日的剑魂本就是冲他而来的,只是晏霄的出现让他偏转了方向。他之前未曾怀疑过雾影黑袍是公仪乾,便是不愿相信,那个慈爱的父亲会对自己拔剑相向。
人皮之下的真面目,永远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揭开真相的那一日,他失去的一切,和晏霄一样多。
晏霄挡下了空吾尊者的一掌,却被黎火神箭射穿了肩膀,与公仪徵伤在了同样的地方,在靠近心口的地方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黎火的灼痛,剑气的凌厉,他们承受着相似的痛苦,就像二十三年前的破庙之夜,他们靠着彼此,被剖开了胸膛,她心上的那块道骨接在了他身体里,她的心口空了一块,而他永远多了一份与她有关的羁绊。
那时候因为痛苦而哇哇啼哭的婴儿,如今承受着更强烈的剧痛,却笑了起来。
这可笑的宿命啊……
连她唯一的一点光,都要夺走。
谢寻的身影落在晏霄身侧,向她抛出一粒金红的丹药。
“解开血咒!”谢寻冷声道,“杀光他们。”
他心里很清楚,让晏霄实力受损的,是血咒的咒怨之力,但这是他借以窃运的方式,也是威胁晏霄的手段,但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晏霄活着,一旦晏霄死了,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道盟的敌视,危情的利用,公仪徵的背叛,晏霄没有别的选择,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杀光所有人,他们才能活下去。
晏霄握紧丹药,一道利箭当面射来,想要阻止她解开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