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怔看着站在晏霄身旁的女子,她一袭粗布麻衣,却难掩天姿国色,墨发如纤凝,眼眸如点漆,仿佛诗人笔下的神女,极尽浪漫的想象,画家都难以描绘其风华的万一。
晏霄也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真容,当日于神启手中见到危情的画像时,她便曾想过,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截天教的首座,直到此刻她终于可以肯定。
师父瞒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实情……
谢寻遥遥看着孟婆,黑袍下翻涌的黑雾似乎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宁。
“危情……”沙哑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怀念而怅然,“多年不见。”
危情淡淡一笑:“是啊,多亏了你,谢寻,没有杀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道盟众人看着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懵。
“截天教首座危情,拥雪城弃徒谢寻……”众人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听危情所言,两人似乎是结契的道侣,而且谢寻曾经试图杀死危情。
苦嗔行者怒视谢寻:“广陵门九人,是不是死于你手?将水镜寄给我,借我之手挑起纷争的,是不是你!”
谢寻扫了苦嗔行者一眼:“我只是好心将证据交给你们,如何解读是悬天寺的事,挑起纷争,也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强词夺理!”苦嗔行者怒道,“道盟与你有何仇怨,二十五年前盗走七宝的凤千翎,是不是你!”
谢寻轻蔑一笑:“不是我。”
公仪徵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人悖逆狂妄,对道盟诸人更是抱着强烈的鄙夷与憎恨,尤其是对谢枕流,虽是佯装攻击,但话语之中的不甘与怨恨却是真心。
“确实不是他偷的。”公仪徵说了一句,“二十五年前,他还没这个能力。”
谢寻黑袍微微一动,似乎对这句话有些不满,却又无力辩驳。
公仪徵偏过身看向危情:“当年盗走七宝的人,应该是你。凤凰图腾……传说中的凤与凰,是一对神鸟。当时的自在天首座,修为与神启在伯仲之间,想要在守卫森严的天都盗走七宝,虽然不易,却也不是办不到。截天教有许多奇诡之处,定也有特殊手段。”
危情一双美目注视着公仪徵,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不错,盗走七宝的人是我。”
“为什么?”徐音开口问道,“道盟与截天教有何仇怨?”
危情冷笑一声,冷厉的目光扫过苦嗔行者:“有何仇怨?当年我为自在总首座,身负传道之责,悬天寺的行者对我们百般阻挠,自恃为道盟正宗,人多势众,欺压我门下教众,更是联和其余六宗,将我们截天教堵在了西洲苦寒之地,不得南下。”
听到危情的指责,众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说的倒没有错,当年截天教传道受阻,他们虽没有出手,却也默默站到了悬天寺一边,在道统之争上,悬天寺历史悠久,树大根深,截天教立派三百年,自然是敌不过的。
苦嗔行者手捏檀珠,神色凛然道:“你们截天教教义狭隘,本就非名门正派,对天道不敬,对命运无畏,只图一己之欢一时之乐,迟早是会招致大祸的!道尊宽容,容忍你们存在,我们悬天寺奉守道盟律令,也不曾动用武力驱逐截天教教徒。你截天教无法传教,是因为你们的教义不得人心,与人无尤!”
截天教的教义养不出温顺的羔羊,人无敬畏之心,则必无法无天。悬天寺对此深恶痛绝,两种截然相反的教义导致了双方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开始屡屡发生冲突,甚至有过流血伤人之事。
“道盟七宗,不过如此。”徐音喃喃念道,“原来如此……这是截天教对道盟的不满。”
“截天教对道盟不满,又何必要去盗七宝。道盟七宝对截天教来说有什么意义吗?截天教教主雄心壮志,想跻身第八宗门,盗取七宝虽然可以落道盟的面子,逞一时之快,但若被道盟追查到头上,便正中悬天寺所言,截天教乃邪教,须得从道盟中除名,修道界人人得而诛之。盗走的七宝有名有主,截天教敢拿出来用吗?”公仪徵的目光盯着谢寻,“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为何要做?或许是气头之上,受人挑唆罢了。真正想要七宝的,另有其人。”
谢枕流剑指谢寻,冷然道:“是你想要剑魂。”
“呵呵呵呵……”危情冷笑出声,却含着三分畅快与怨恨,“我当时确实是糊涂了,为仇恨所恼,为情爱所迷,竟会被谢寻的三言两语迷惑,冒险盗取道盟七宝,险些给截天教招来大祸。公仪徵,你虽未亲眼目睹,倒是猜得分毫不错,不愧有天下第一聪明人之称。不错,今日将道盟诸位请到阴墟,目的之一,便是澄清当年之事,盗走七宝的虽是我,但始作俑者却是谢寻!而我……我已被逐出截天教,所作所为,与截天教无关!”
公仪徵叹息一声:“当真与截天教无关吗?凤千翎这个身份背后藏着的,至少还有一个人,你的父亲,截天教前任教主,危刑天。”
危情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当年我师尊明霄法尊追查七宝失窃案,被一人阻断,他与那人隔空交过手,深知那人的修为极高,恐怕在当世前五之列。若盗走七宝的是你和谢寻,那阻拦追查的,除了危刑天还会有谁?”
公仪徵字字句句咄咄逼人,让危情脸上尽失血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