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徵作为神霄派的代表,与与其余六宗法相同行。一行人中,以谢枕流的修为最高,地位最为尊贵,众人皆以他为首,甚至兰彩罗也将引凤箫交给谢枕流保管,但谢枕流似乎十分信任公仪徵,转手便将引凤箫交到公仪徵手中,只说了一句——要找到入口还得倚仗公仪徵。
兰彩罗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随着身体不断下沉,身边的光渐渐暗去,直至视野中再无一点光线,但众人依然能从水流的流动来感知周围海兽的存在。
海兽感受到不寻常的威压,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着他们避开这个危险的区域。
南海海眼比北海极渊更深,下沉万丈方才触碰到地面。深海的黑暗如有实质,黏稠而沉重,普通的光源很难穿透这片黑暗的笼罩。
花吟芳结印施法,数盏水莲灯于四周浮现,照亮了深海,刹那间,海底瑰丽梦幻的世界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
这个本该没有生命的死地,却有着海底下最美的风景,灵花异草极尽妖娆地绽放,红的鲜妍,绿的晶莹,橙黄艳紫,缤纷得令人目眩。哪怕无人欣赏,哪怕自己也看不见,它们依然骄傲而灿烂地于深海之下怒放,再过千年,其中或有几株便能幻化成人形,修成正果。
“这就是南海海眼……”花吟芳轻叹一声,“不愧是地心灵涌之地,竟有如此生机。”
北海极渊同样是有灵力喷涌,但不知是否因为阴墟的存在掠夺了地心灵气,那里的灵气远远不及南海海眼磅礴浓郁。这一口海眼喷涌的灵力滋养了整个无尽海域,千年万载,无数的海兽得以化妖,海皇的伏波殿也建在这海眼附近,借以汲取海眼的灵气。
不过海眼之中也十分危险,常有灵暴出现,伴随着漩涡与暗流,若不慎被卷入海眼之中,那即便是法相怕也难以幸存。而南海海眼虽说以眼相称,实际上却是一片方圆千里的深谷,只是相较于浩瀚无际的海域来说,它小得像大海的一只眼睛。
众人向前游去,庞大的感知力如浪潮一般向四周荡开,无形之中驱散了海眼之内的生灵,连灵草也不自觉地微微发颤,折腰低头。
“这里的灵气浓郁又狂暴,掩盖了所有的波动,我们根本无法感知到凤凰冢所在。”兰彩罗说道。
公仪徵环视四周,眼眸漆黑如深海,幽幽映着一盏莲灯,掠过一丝清光。他缓缓停了下来,衣袂被暗流托起,墨发于水中浮荡。
“应该是这里。”公仪徵神态从容地说了一句。
众人听出他话语中的笃定,登时心神一凛,仔细感知周围,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寻常的波动。
公仪徵说道:“当年道盟七宝,灵雎岛遗失的是辟水珠吧。”
兰彩罗脸色不大好,淡淡点了个头。
禽类生性恶水,他虽境界极高,可以无视深海的威胁,但是这种厌恶出自天性,很难改变。
“兰尊者能感应到辟水珠所在的方位吗?”公仪徵问道。
辟水珠形成的结界,从外面根本无法发现,只有身入其中才会看到另一番天地。
兰彩罗听公仪徵这么说,登时明白过来了。凤千翎一个人族,竟把凤凰冢藏在万丈海渊之下,若不是有辟水珠相助,他恐怕很难做到。
辟水珠是灵雎岛的宝物,而这次灵雎岛之所以派兰彩罗出面,也是兰彩罗原是灵雎岛看守宝器的长老,遗失的辟水珠他也最为熟悉。兰彩罗当即便双手结印,一道清光自指缝间溢散出来,他双眉紧皱,似乎是在感应什么。
忽然指间光芒一炽,他眉梢一动,睁开眼睛面露喜色道:“有一丝回应,应该就是辟水珠,就在这里!但是辟水珠的结界表面有奇异力量,能扭曲外界的视觉与感知,只有找到正确的入口才能进入其中。”兰彩罗皱眉四望,“辟水珠结界一定就在这附近,但是入口极难分辨,除非得到主人意志的认可,否则外人很难进入。”
公仪徵的右手自宽袖下探出,修长的五指轻握红箫,引凤箫为火行法宝,被深水压制着,火光幽暗了几分,幽幽红光衬得那只手莹白如玉,淡淡的青筋若隐若现。
“主人的意志……”公仪徵目光凝于引凤箫上,“便在其中。”
公仪徵掌心喷吐灵力,涌入引凤箫中,箫身骤然一亮,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发出灼目的红光。海水自六孔中穿梭而过,于海下凝束成六股水龙,死寂的深海骤然卷起风暴,宁静却又喧嚣。
六股水龙以引凤箫为中心向四周引颈腾飞,无声怒吼,卷起的残枝落花随着水流飘曳,落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花雨,花雨之中,豁然亮起一道幽幽绿光,辟水珠的结界入口便在此时显现。
水龙尚未停息,公仪徵手中的引凤箫便轻轻一震,似乎受到了指引,猛然从他掌心挣脱滑走,化为一道流光没入绿光之中。
“快追!”兰彩罗急切喊道,他生怕丢了引凤箫,当先一步便跟着追入了绿光之中。
其余六人也紧追其后进入结界。
辟水珠内,另有乾坤。
幽幽绿光映亮了方寸天地,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可视距离不超过十丈,公仪徵扇动春秋扇,也丝毫无法将浓雾吹散。这里似乎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视线之内,一片疮痍。
“这浓雾是灵气凝聚而成。”徐音抬起手,凝神看着萦绕于指间的淡淡雾气,“真是奇怪,都说灵气是自清气而生,自上而下滋养下界,为何地心的灵气反而是最浓郁的?在这里修炼一日,怕抵得上外面一年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