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霄脸色凝重道:“听起来似乎不可能。”
“确实是没有一致的,但是相似的却有四万八千六百五十三处。”公仪徵道。
晏霄:“……”
好像也没有很难找。
对半步法相来说,记忆力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能力,更可怕的是思辨能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回想起所有记忆,并从中筛选出有效信息,这就不是境界高能解释的了,只能说天赋异禀了。
“这四万多处,有的是三千年前的地图,有的是一百年前的,只能自己根据气候变化去推测可能有的地形变迁。大约可以排除掉一半。”公仪徵徐徐算道。
“哪还有两万四千处。”晏霄皱眉道,“好像也没有缩小多少范围。”
“没有办法确定。”公仪徵卷起地图,“地图是一种非常单一的线索,它需要更多的信息从旁佐证,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晏霄眼神微动,凝视着公仪徵:“这么说来,还是必须先收回所有引凤箫,才能找到凤凰冢?”
公仪徵微笑道:“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即便是死物,它会记得自己去过的每个地方,引凤箫也是。只要回溯引凤箫过去二十几年的行踪,便能将两万四千个选项排除掉绝大部分。”
晏霄道:“这个方法应该不容易,否则你不必找我合作。”
公仪徵道:“代价不小,而且这世上能让死物开口说话的人不多。”
晏霄道:“想必你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我们对彼此是越来越了解了。”公仪徵笑意更深,“待找到夜夜心,我们便回玉京。明棠需要回药园种出涌灵花,而我也趁此机会结阵问灵。”
想到微生明棠,晏霄不禁皱起眉,正色道:“你让他离拾瑛远一点,不然他很难活到把花种出来。”
公仪徵忍俊不禁,和晏霄说起微生明棠此人。
“……我们公仪与微生原是玉京的两大世家,我虽自幼住在神霄派,却也对他顽劣的名声早有耳闻。七岁那年我回玉京家中,经由父辈介绍结识了微生明棠。微生氏虽也是古老姓氏,但他们家族有祖训,不许家族弟子入世,家族上下深居简出,也只与我们公仪家有所往来。而他性情又古怪孤僻,不爱修行,偏好花草,也没什么朋友,只有我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晏霄听到此处忍不住说道:“那人嘴巴太毒。”
公仪徵摸了摸鼻子,失笑道:“可能心肠也不算太好。”
晏霄轻笑了一声,斜睨公仪徵:“原来光风霁月、仙风道骨的公仪道长,最喜与恶人为伍。”
“善恶得辩证着看了,我的朋友心肠不太好,却也不会害人,我的道侣虽然杀人无数,却也未曾滥杀无辜。”公仪徵笑吟吟回应晏霄的打趣,“他只是喜欢种些在旁人看来显得血腥诡异的奇花异草,旁人不理解,便将他当成怪物。他那性子又不屑于同庸人解释,若多说两句,便浑身是刺,就连他父亲也常被他气得两眼翻白。”
“那你如何能忍得了他?”晏霄问道。
“我并不觉得他难相处,自然也说不上忍了。”公仪徵笑着道,“他心疼我损耗了他的血藕和定魂丹,其实他只是装腔作势,并不是真的小气。他一生种花无数,却无赏花之人,我摘他几朵花,吃他几颗药,他只觉得有人赏识,暗自窃喜,哪里会真的生气。”
晏霄狐疑地打量公仪徵,话虽未出口,但公仪徵却读懂了她的眼神——你这坑蒙拐骗还理直气壮的嘴脸,哪有点仙门首座的风骨?
晏霄拍拍公仪徵的肩膀,讥讽道:“我就佩服你这满嘴歪理邪说,非但能说服别人,也能说服自己呢。现在我反倒想问一句,微生明棠如何忍得了你了。”
公仪徵没将晏霄的讽刺放在心上,春秋扇一展,轻轻摇动,自是一派风流俊雅。
“世人谁不说我公仪徵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公仪徵笑意盈盈。
“实则是欺世盗名,道貌岸然。”晏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终于等到了满月之夜。
夜夜心生于深海潜渊之下,拾瑛是一只怕水的猫,晏霄只能让她留在岸上等待消息。
“尊主,我不怕水了,我要跟着你保护你!”拾瑛眼巴巴看着。
自从知道晏霄等人要下深海取夜夜心,她便每日都去海边泡泡水,努力克服对大海的恐惧。如今虽说水性还是不好,但起码不会碰到水就炸毛。
拾瑛虽是妖兽,却也和晏霄一样,陡然到了人间,便会因为灵气稀薄而虚弱几分。她无法分辨其中差异,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进食,依靠食物中的灵气来弥补自身的缺口。晏霄修为比拾瑛高出许多,缺口自然更大,别说是食物中微薄的灵气,就算是灵石每天也需要消耗不少数量。
“我怕公仪徵对你不怀好意,微生明棠也不是好人!”
妖兽的想法很简单,对她好的就是好人,其他的都是坏人。
晏霄自然也知道她忠心耿耿,把她的努力都看在眼里,但也只能拒绝:“千丈海渊不比浅海,更何况对你克制极大……”
“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了。”微生明棠横插一句道。
拾瑛怒目而视,道:“你一个筑基废物,凭什么能跟着去?”
微生明棠弯着嘴角,掌心摊开,露出一个碧莹莹的珠子:“自然是因为我有辟水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