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则厌单手控着方向盘,将车子在前方的路口打拐,腮帮子仍徐徐挪动着,这会儿倒是抽空懒洋洋地瞅她一眼,继续说:“伽啊,外面的世界很复杂,还是躲在爷给你暖好的温室里比较安全。”
“你要点脸吧。”
姜则厌笑,须臾后,徐徐敛起笑意,浑身的懒散劲儿也收了三分,说:“你的问题完了,现在该我问了。”
“嗯?”
“邵鹏身上那件,是不是你送的?”
这么措不及防的一句,虞伽眯眼看他,然后坦然承认:“是我送的。”
顿了顿,还不死心地雪上加霜着补充一句:“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
前半句本来够伤了,她还偏添油加醋地补上后半句杀伤力更强的话,姜则厌倦眯了下眼,声调都冷了一个度:“回去我就让他把衣服扒下来还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中控台插进一通电话,姜则厌瞅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紧接着,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直接摁了接听,与此同时,音乐声停,取而代之的是邵鹏醉熏熏的声音:“你买酒买哪儿去了,家里没酒了,你还回来吗?”
“想喝酒是吗?”姜则厌懒洋洋地说,“行,等我回去陪你喝。”
撂下这么一句后,直接掐电话,然后车头一个打拐,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下车,随着“呯”的一声,反手关车门,连个眼神都没留下就进了店。
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满满两袋子的啤酒。
看样子是动真格了。
回到别墅里的那会儿已接近凌晨,一帮人都喝多了,有两人正东倒西歪地横沙发上睡觉,其余的都围茶几前兴致高昂地玩扑克。大概是被酒精支配了理智,所以,在场除了一个还算清醒的金心妍之外,没有人去细品她跟姜则厌一同消失的近两个小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姜则厌进屋后先把啤酒撂桌上,与此同时,车钥匙也随着一同滑到桌面上,虞伽在他身后站着,披肩被她从身上取下来的刹那,正好赶上姜则厌转身朝沙发区走,于是,擦身而过的那一下,肩膀被他手臂轻微地碰撞,视线也随着他挺拔的身段儿不自觉地挪过去,然后,就看到他二话不说地要去扒邵鹏的外套。
这人本来睡着了,因为这动静倏地睁眼,眼底布满血丝,身上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偏还唬得以为姜则厌是在跟自己闹着玩,一边喊痒一边从沙发上“咚”的一声滚到地上,再后来,姜则厌将醉酒的他从地上一把捞起来,说不是想喝酒么,爷陪你喝个够。
二十几罐啤酒啊,是真做足了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来找他算账的。
邵鹏喝到第五罐的时候就不行了,捂着嘴就往厕所跑,那时,虞伽正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姜则厌的对面,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看他,身体和脑袋都疲惫地瘫着,困得要命,而姜则厌的酒量还真是他们吹擂得那么好,几罐啤酒下肚,却一点事儿也没,仍清醒着,泰然自若地坐着。
易拉罐“噗呲”一声。
他懒洋洋地垂着眼皮,开始喝第八罐。
虞伽一个打盹,差点磕桌面上,三秒后,终于晃过神来低头给他发消息:我困死,你们继续啊,我得回屋睡觉了。
打完字后,摁发送,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屏幕在桌面上亮了下,姜则厌灌了口酒,另一只手去捞手机,秒回她:去我房间,等我。
消息已读,但她没看他,把手机滑进裤兜的同时抽开椅子起身,那边还在兴致勃勃地打着扑克的简笑恰好抬头撞见她要上楼,于是,冲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这么早就困了啊?”
因为这话,虞伽朝她那儿看一眼,随后点一记头,准备收回视线的霎时,看到原本在低头刷手机的金心妍忽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她没有理睬,转过身,踩着台阶上二楼。
虞伽回屋换了套睡衣,拿了盒烟,下楼,那时客厅正吵闹着,微弱的烛光仍跳跃着,而她从楼梯口拐弯朝姜则厌卧室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察觉到。
进到姜则厌的房间后,她睡意全无,酒也开始慢慢地醒,而在理智复苏的十多秒后,她终于拉开阳台门,吸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随后盘着腿坐在微潮的单人沙发上,打了根烟。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泥土腥的湿气,天很黑,云层漂浮,她抽一口烟,再轻缓地吐出,看白色的烟雾在周身漫着,夹在指间的火星亮着,发丝随雨后的阵阵寒风而轻微飘着,她这才察觉到冷,身子抖了一下,与此同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有人进屋了。
虞伽没回头,但闻到了随着他靠近而愈加浓重的酒气,因为知道来的人是姜则厌,所以仍懒洋洋地盘腿窝着,没动,不多时,左侧的肩膀上多了一道力,她刚想别过头,偏偏在那不足两秒的功夫里,原本夹在两指间还燃着的烟,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抽走了。
愣了愣,撇过脑袋,看着姜则厌正一言不发地将她抽了一半的烟摁到水杯中,“呲”的一声,火星迅速熄灭。
“就从这根开始,把烟戒了吧。”
这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虞伽没有反应过来,落了空的手仍垂在膝盖上,抬着头看他,两秒后,姜则厌终于低下脑袋回望她,补充:“因为我要你陪我活到九十九。”
这大概是最饱含深情的一句话。
那时,凌晨一点半。
停电后四下漆黑的卧室阳台上,隔绝了大半来自客厅的噪音,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湿气,他从她背后俯身,拉近距离的同时,与微微仰起下巴的她默契地嘴唇相碰,十指长久地紧扣着,然后,在异国他乡的夜风里,无所顾忌地深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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