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松手,从车尾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指尖还没碰到把手,车门便从里头轻轻推开,与此同时,看到探过半身替她开门的朱旭天。
虞伽看着他。
朱旭天也看着她。
但眼神对视不足三秒就随着虞伽侧身钻进副驾驶的动作所以自然而然地分开。
也是在她扣上安全带的同时,朱旭天坐直了身子,双手把着方向盘,笑着开口:“好久不见了虞伽。”
虞伽下意识别过头。
也是在那个霎时,终于看清了时隔六年的朱旭天。
他穿一件黑色连帽卫衣,头发修剪得十分干净利落,笑起来的时候依旧会露出八颗齐牙,这么多年了,似乎一点也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爽朗,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久不见。”虞伽淡淡回应。
话音落下,朱旭天徐徐收回视线,与此同时放下手刹启动车子,而王熹月也是在这时开口:“到现在我还时常能想起初中的时候旭哥老拽你辫子的画面,你记不记得,有次把你惹急了,你直接把头发给剪短了。”
她当然记得,也因为那次,她三天没跟朱旭天讲过话。
但虞伽什么都没说,因为太久不见的缘故,从前的死党和死对头如今变得遥远又陌生,逼仄空间内,她明显感觉到了参杂在呼吸里的生分感,而这种能让身体每个细胞都感觉尴尬的隔阂感也并非一朝一夕产生的,它是经过时间不断推移后的逐渐疏远。
而这种感觉只有她一人能察觉到。
“然后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们后头道了一下午的歉,”王熹月越说越起劲,半个身子朝前探去,“你们还记不记得啊?”
虞伽不置可否,嘴里仍徐徐嚼着口香糖,朱旭天倒是挺乐意加入话题的,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怎么可能忘,我大概把这辈子所有能道歉的话全在那天下午给讲完了。”
因为这话,虞伽不动声色地朝他脸上瞥了一眼,后座的王熹月则兴奋地用力拍着他椅背:“对对对,我笑死了,当时伽挺牛逼的说除非你剃光头,不然别废话,结果你犟了三天,最后还真挺牛逼地把头给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谈及过往种种,虞伽总觉得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太遥不可及了,而如今的心态也很难再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反而是被另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奈感搞得呼吸困难。
“你们冷吗?”虞伽终于开口讲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不冷。”朱旭天像是能摸透人心般体恤地说,“是不是觉得闷?我也觉得有点儿闷,要开窗透透风吗?”
话音落下,虞伽别过头征询王熹月的意见:“我能开点窗么?”
“好呀,开吧。”
王熹月回话的那会儿,车子恰好在十字路口停下,信号灯由黄色跳为红色,虞伽缓缓降下车窗,冷空气也随之猛地灌入车内,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听到人行道上传来一阵频率略快的“嘟嘟”声,看着车前不断往来的人流,也同样感受到因冷风而顿时清醒的头脑。
然后,隐约听见朱旭天在耳边讲了句话,但没听清,于是刚要别过头问他刚才说了什么,结果就在那霎时耳边忽地传来了一阵跑车厚重低沉的引擎声,紧接着,视野范围内缓缓出现一个熟悉的车头标志。
当下,呼吸都停了。
本来也不稀奇,超跑满街都是,开得起布加迪的也不光他一人。
但这台不同。
这台全球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