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安静了近一分钟。
等虞伽将泡沫完全冲洗干净后,把水流关掉,抽了两张纸巾细细擦着手指,三秒后,抬起头透过镜子看着简笑,而那时的简笑并没有和她双眼对视的打算,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侧脸,开口:“你都听见了。”
或许压根就没想过进来的人是她,包间就三女的,在厕所撞见的几率小之又小。
虞伽把揉成团的手纸投进半米内的垃圾桶内,别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却以一种“那又怎么样”的无所谓态度,视线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上,与此同时,虞伽坦荡直白地承认:“是,都听见了。”
“从哪一句开始?”简笑试探性地问。
“你在意的应该不是我听到了什么,而是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去。”
因为这话简笑明显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清醒,也没想到她能说得如此一针见血且毫不遮掩,她看着此刻神情松弛的虞伽,缓缓出声:“所以呢?你打算说出去?”
“所以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出了这扇门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过。”
“你的意思是愿意帮我保密咯?”
“算不上。”
简笑眯了眯眼,还未摸清她上一句话里的含义就听到虞伽接着往下说:“传话这事我没兴趣,也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再多说一句,我本人是真挺反感嚼舌根这种没品没德的行为。”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虞伽撩了一下长发,“但你也没别的选择了,对吗?”
简笑没说话,虞伽也沉默,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对峙了五秒以上,谁也没有提前避开视线,直到有人从外头推门而入,她们才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看一眼。
气场都在线,也都不是怕事的人,与此同时,在这场不分上下的眼神博弈里竟意外寻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契合与共鸣,觉得对方挺酷灵魂也挺有趣的,是值得暂且一信的人。
“我总算知道姜则厌为什么会喜欢你了。”简笑咯咯一笑,“我要男的说不准也会喜欢你。”
……
回包间,姜则厌已经调完料回来,胳膊懒散地搭在虞伽的椅背上正同对面的老k说着话,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踪影,虞伽没在意,估摸着她下楼调酱料去了,刚才就听她说要去来着。
这顿饭吃到挺晚,等出火锅店的时候一帮人都喝多了,他们聚在夏日的晚风中笑得挺大声。
简笑因为有事打了声招呼提前撤了,皇甫和老k在台阶上抽烟,在他们身旁情绪不怎么高涨地站着,而那时的姜则厌正单手插着裤兜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讲电话。
晚风微微燥,撩起肩上的长发,虞伽从台阶上轻快地跳下去,身后有人摩擦着手肘经过,那会儿虞伽正一边捋着头发一边抬头看,而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两男生竟也在同一时间鬼使神差般回头,于是视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直撞上。
两秒后,当对方眼底逐渐染上匪夷所思的那一刻,虞伽装作不经意地别过头,可还是晚了,还是被他们认出来了,然后,在一片吵杂喧嚣之中,她听到对方清晰地唤出一声:“虞伽?”
周边的人也因为这叫唤而徐徐暂停了话题,唯有姜则厌还在打电话,约莫听到他在讲一些人的名字,但听不清楚,因为那个当下,虞伽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其实从第一眼就认出了蒋绍南,而此刻他的步子也实实在在地顿住了,不但如此,这人似乎还抱着一种“非要搞清流言”的决心与她展开对话:“还真是你啊虞伽,高三毕业前就没再见到你了,之前的同学也联系不上你,之前还听了很多个关于你失踪的版本,有人说你爸……”
欲说还休了一把,也正因为他扫过虞伽身边众人时的眼神里夹杂着某些诸如“难以启齿的真相”,以及“不知该不该说,他们又知不知道”和“我是不是多嘴了,但我们真的很想关心你”的讳莫如深的情绪,所以才会引来周围人“浮想联翩”的目光关注。
也是在那一刻,虞伽开始冒冷汗,指甲嵌进肉里,湿漉而黏糊,那种站在舆论风尖浪口的感觉又翻江倒海般朝她涌来,理应说,她早该练就了一身对世间恶意和背叛都冷眼旁观的本事,可当她重新回归正常的世界里,当她逐渐适应了眼下的舒坦日子,才发现原来她还是会被“有可能打回原形”,且“重新过回颠沛流离的日子”而感到深深的恐惧。
长久的沉默过后,蒋绍南仍旧不死心地牢牢盯着她,在连环抛出问题而得不到答案后,他愈加迫切地想要了解真相:“所以我们学校留学生群里传的那些是真的吗?”
致命的一击。
那个当下,虞伽只想丢盔弃甲,逃离这一刻的是是非非,但周围的人都在静候她的答案,而她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各式探究,与此同时,眼尾扫到姜则厌正掐了电话一边摁着屏幕一边朝她这里慢腾腾地走来。
轻吸一口气,虞伽终于在沉默后反击:“把你这浪费在别人身上的心思用来好好读书的话,这会儿肯定能考上哈佛而不是继续啃老。”
“难怪呢,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蒋绍南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虞伽你还是老样子,眼高于天个什么劲儿?张一帆为你断了条腿的事儿我都替他不值,你嘴那么毒,难怪会克死你爸妈。”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