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端起面前的热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我带来的那些下人,如今已经四散在客馆四周,自他们出门算起,半个时辰内,我若是还没出去,他们便会在京城里四处散布流言。”
“说单于此次进京,意图搅乱大昭朝堂,对温家动手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藏有后招。”
如今,保下温景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温元姝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往他头上扣帽子。
一听这话,呼衍灼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了,那大昭皇帝必定会怀疑他的用心,不仅如此,到那时,温景肯定也会全身而退。
毕竟,要是蛮族本就是藏着祸心而来的,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真心归附,那温景行刺杀之举,可就再无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虽然他知道,温元姝肯定拿不出证据,但是流言一起,他的处境就会很被动。
更何况,就算她一时没有证据,这流言一起,温家和绣衣统领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是编排也得往他身上编排点什么,到时候就正如温元姝所说,全族覆灭的悲剧,就在眼前了。
他不能,也不敢用全族人的命去赌。
呼衍灼咬了咬牙:“温姑娘……好手段。”
温元姝笑着道:“单于过奖。”
呼衍灼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沉默了半晌,呼衍灼才道:“我还好奇一件事。”
“单于请讲。”
“温家准备怎么帮我除去那一层枷锁?”呼衍灼道,“如今,温家也算是有求于我,这话自然还是得说明白吧?”
温元姝笑笑:“我们大昭有一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单于且走且看吧。”
怎么帮他去除枷锁?
不是不说,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呢。
闻言,呼衍灼暗自磨了磨牙。
这女人,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还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说吗。
不过,就冲着这女人话好听这一点,他也认了。
呼衍灼似有深意地看着温元姝,语气却十分随意:“那就这么办吧。”
温元姝暗暗松了口气:“那不知单于可否透露一下,单于背后之人是何身份?”
呼衍灼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饱含恶意的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下,暗自磨牙的成了温元姝。
“行了,”呼衍灼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温姑娘慢走,不送。”
人家下了逐客令,温元姝的正事也说完了,当下便起身离开。
从京城客馆出来,春花不由长出了口气,不由又疑惑道:“姑娘,他把背后之人说出来,咱们也好对症下药,于他而言不也是个好事儿吗,他干嘛不说啊?”
“那人必定是朝廷中人,”温元姝道,“大昭内乱,他一个蛮族首领看热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咱们指明路。”
春花稍一思索,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难道他是想着,那人在暗,咱们在明,等咱们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那人压不住他,他照样能摆脱枷锁,还不用借咱们的手?”
春花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好歹毒的心思啊!
温元姝不由对春花刮目相看了:“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药,怎么脑子这么灵光了?”
春花跺了跺脚:“奴婢这是近朱者赤!”
她这话说得好听,温元姝眉眼一弯。
正欲上马车,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转头一看,竟然是陆乘渊。
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到了跟前就翻身下马,先是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上前两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