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地渴望能有一把刀。
但现在,他的口袋正好有一把美工刀,是学校的艺术课要用的。
男孩见他不说话,气焰更盛,拳头划过了他的嘴角。而脸色阴沉的简一苏此刻已经将美工刀握在了手里,将刀片推出,向男孩的脸上挥了过去。
淮栖一惊,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大喊了一声:“一苏!”
“咚”得一声,被捶中太阳穴的男生跌倒在地,捂着脑袋,用手抹下一摊血迹,满脸惊恐地看着满手是血的简一苏。
淮栖的呼吸滞停了一刻,但却发现这血迹不是来自男孩的头顶,而是简一苏的手心。
他在一念之间,将拳头翻了过来。刀柄只将男孩的脑袋砸了一块淤青,而简一苏握住的是刃的出口,未完全缩回的刀片在手心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
由于太过用力,刀片还嵌在肉里,简一苏在孩子们安静的注目之中,艰难地张开手心。
用本子纸将刀擦干净之后,收了回去。他只有这一把可以上课用,没法像普通孩子那样让家长再买一把。
简一苏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声音沉哑地对地上不敢吭声的男孩吼道:“滚。”
淮栖心中泛起一阵悲哀。
简一苏在愤怒,也在同情。
这些孩子明明与他、与那女孩经历过相同的噩梦,为什么会心安理得地将噩梦当做了攻击同类的武器?他们只敢去践踏同类,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脚下这些懦弱的灵魂和自己悲哀地相似——不敢去反抗施暴者。
简一苏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是否也藏着这样令人作呕的人性。如果有,他宁肯去死。
淮栖大概明白为什么简一苏的视角一直是灰黑色了,这大概是他心底的一种折射。
环境影响着人的成长,虽然有书本、和深蓝介子的笔记伴随着他,但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简一苏不可能只是一朵纯真善良的温室花。
他有讳莫如深的根系与腐烂。
简一苏更像是平静无垠的海面上,一座关着负面情绪的岛牢,他在用冷漠和寡言抑制这些东西放出来。
……
“一苏,你的手受伤了吗。”
淮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所真正的教室。外面还有朗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