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常喜云小声道谢,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确实有事。”
说完这句话,他打量走进堂屋的林跃一眼,徐徐说道:“你知道义乌市印染厂濒临倒闭的消息吗?”
陈玉莲点点头:“听说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据说欠了工人半年工资,最后找到县里,谢县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给他们补了三个月薪水,剩下的那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在的情况是,义乌印染厂的职工人心惶惶,有的已经给自己找后路了,有的还在跟厂长死磕,说他如果不是一拍脑门,建什么员工宿舍楼,耗光了厂里的资金,要是拿去进新设备,请懂行的技术人员和有经验的销售人员,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你应该知道这几年对外开放程度越来越大,以前地毯厂作为出口创汇企业,在各方面都有优待,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江苏那边……嗯,苏南模式你知道吗?”
陈玉莲摇摇头。
她一个农村妇女,即便比较木匠媳妇,金火媳妇,金土媳妇那些人见识多一点,程度也有限,哪里知道这些经济领域的新词。
“我知道。”林跃看似答题,实际是在给陈玉莲解释。
“如果说温州模式是以家庭为单位,发展非农产业,不断地作大小商品市场,并将其专业化,网络化,那么苏南模式就是在集体经济的基础上,以政府为主导,大力推进乡镇企业发展的形式。”
眼见陈玉莲还是听不懂,林跃叹了口气:“这么说吧,肖木匠和他儿子从去年开始做桌椅板凳生意,木匠媳妇也不来缝地毯了,跟着他们打下手干杂活,这就是温州模式。而佛堂镇双乌肉制品厂,就是集体所有的乡镇企业,更倾向于苏南模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陈玉莲听明白了,不过她并不满意他的做法:“就你知道多!这又是哪里看来的?”
林跃说道:“报上看来的啊。”
嚯,不看书,改看报了。
常喜云觉得自己要是有这么个油滑刁钻的儿子,一准儿少活十年。
“他说的对,苏州那边以村为单位缝制地毯的地毯厂挤压了景行地毯厂的利润空间,受订单减少的影响,厂里只好想办法开源节流,这也是给你们的加工费一年比一年低的原因。”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玉莲这回算是对当前局面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了,正如常喜云所言,这两年来,地毯厂给的计件价格几个月一调,越来越低,好多村民都跟她抱怨钱少了,又因为义乌的小商品生意日渐红火,一些妇女开始转行摆摊,直接导致缝地毯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以及更为偏远的农村地区的妇女还在坚持。
林跃说道:“市场放开了,人心活了,这很多事情就像那句话说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说得好。”常喜云非常配合地点了个赞:“所以我想承包印染厂,出来单干。”
“啊?”
陈玉莲大吃一惊:“承包印染厂?”
“对,承包印染厂,这次来呢,是想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常喜云又解释道:“从地毯厂到印染厂,虽说不是干老本行,跨度也不大,就说缝地毯的那些绣花线,都是印染厂制作的,这么看的话,也算是上游企业吧。”
陈玉莲还处在茫然状态,那边林跃已经替她做主了:“好啊。”
“好什么好,万一效益不好的话……你是没看到那些工人去县里闹的势头,而且印染厂还欠了员工们三个月工资呢。”
看得出来,她的顾虑很多,搞了
好几年地毯合作社,还是追求稳定,不愿意冒着风险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