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操广东话,我们一句也不懂,幸好他的儿子会讲英语,我要了一瓶啤酒,妻子
要了一杯咖啡,老板搞清楚我们是中国人,特别优待,咖啡免费。邻桌有四位墨西哥人,
在深夜的饭馆里还带着宽边大草帽,听说是等着天亮排队去美国工作的,偶尔进来一两
位穿着人时的墨西哥少女,看神情举止是来拉客的。
老板说他们的店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我们便打定主意不去找旅馆,要在饭馆坐一
夜;正这样想时,跑进来一对孪生的墨西哥小孩,长得一模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走在
后面的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长相很是清秀。为首的一个跑过来用非常生涩的英语说:
“为你们唱一首情歌好吗?”我点点头。
兄弟俩站定了,用很宽宏的声音唱起歌来,唱的是西班牙语,但是他们唱得很婉转
动听,光听曲子就知道是一首动人的情歌。他们唱得很卖力,还用脚打着拍子,只差没
有手里抱着吉他跳舞,妻子说:“这么小,情歌唱得这么好,长大怎么得了?”这首情
歌唱得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唱完了,两个小兄弟羞涩的伸出手来,原来是要给钱的,我
给他们一块美金。
“先生,你给太多了,我们再唱一首还你。”流鼻涕的说,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这一次他们唱的不是情歌,好像是一首儿歌,因为节奏明快,句子很短,整个饭馆
一下子全感染了一种轻快明朗的气氛,清脆的童音在空气中流动着。他们很快的唱完,
很有礼貌的深深一鞠躬,说声谢谢,回身就要走,我说:“坐下来,我请你们喝茶。”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到别家酒店去唱情歌呢!”说完,一溜烟跑了,我们不禁莞
尔。
我想,不管任何地方,任何国籍,任何苦难,所有的小孩子都不会完全失去他们的
天真。
我们在饭馆里坐了一夜,还有一些小贩带着东西进来推销,看到他们的穿着打扮,
我感觉墨西哥的人民是相当困苦的,没想到饭馆老板说:“蒂娃娜还是好的,因为它是
观光城,你再往内陆走几英里,真是穷得不得了。”
天亮了,我们走出饭馆,看到明丽的阳光轻柔的照在这边境的城市上,它是有一点
像美国的城市,但又别有一种风味,一种说不出的苦味,蒂娃娜是美丽而热闹的,但墨
西哥人民普遍的生活困苦,我在好几条街上,看到路标到处都是“革命路”,为什么墨
西哥革了几十年的命,把人民的生活都革掉了呢?
我们离开蒂娃娜的时候,在边境要检查护照,我看到大排长龙的墨西哥人,男男女
女老老少少,都站在边境的关卡边,等着要进入美国工作,有的还在夜风里发着抖;看
到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饭馆里为我们唱情歌的墨西哥小兄弟,我真担心有
一天他们也要来这里排队,那样的担心好像他们是我的好友一样。
可是,总不能让他们为陌生的过客唱一辈子情歌呀!
我在巴士上回头看海关上“Mexico”几个英文字母闪闪发光,车子竟像从不留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