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刻,他们看到了一只如玉的手,握着一柄泛着青光的刀,轻轻一抹,便有一个头颅飞旋堕落。其面灰败无血色,其目暴睁如铜铃,俨然就是昔日供奉的上界五方神帝之一的中央黄帝!仙盟每每祭祀神祇,想要借白玉圭沟通上界,可实际上整个上界已经被一个疯神给屠了!谁会回应?怎么可能再回应?!从那一
刻开始,灵山十巫都疯了,他们生出了一个疯狂而又恐怖的念头。
“扶桑枯萎,天门已闭,不可能的。”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木着脸道,“兴许是龙气不足。如今清州三尊神祇陨落了也好,正好借机让皇帝祭祀先祖,打开始帝陵,取出‘玉皇宝箓’。我们期待的事情,即将实现了。”
“如此甚好。”
“不过可以再等等,让皇帝自己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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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的神启帝正在抒发着怒火。
他冲龄继位,至如今有四十八年了,他不过是年过半百,却头发花白,感到了力不从心。就算是有延寿的丹药,他也没有感知到药效。大秦立国千载,如今传到他为十五世,他或许是会变成历代秦君中最短命者,这让他悲哀又愤怒。
他冷冷地盯着跪在了地上的四位子女,最小的不过十四岁,可已经在日常行事中暴露出了野心,他们都在期待他这个病弱的老皇帝去死。浑浊的视线从幼子嬴危心身上扫过,最后越过了嬴清言、嬴名封,落在了长女嬴梦槐的身上!他不由得想到了清州的事情,心中一股怒焰再度喷涌出!甚至都不曾封爵,她就敢斩自己亲封的方伯,那以后那柄剑是不是也会对准自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神启帝的话语阴冷地像是毒蛇。
三位皇女皇子将头低下,唯有嬴梦槐毫不怯懦地望着君父,正色道:“应邱山贩卖州民、徇私枉法、血祭神尊,犯下大罪!”
“区区贱民,也敢和朕的清州伯相提并论?!”神启帝咆哮了一声。在荒古时期便有人牲祭祀神祇,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用一些羔羊激发神祇的神性,那些愚民应该感到荣幸!他看着嬴梦槐,怒火越来越旺盛,拿起了桌上的一块镇纸,猛地向着嬴梦槐头上砸去!“朕还没有死呢!你就想着替朕做主了?!”
厚重的实木镇纸砸在了嬴梦槐的额头,顿时砸出了一个血口子,鲜血汩汩地下淌,自眼角垂落,好似是哀恸的血泪。嬴梦槐挺直身躯,连一声痛哼都不曾发出。
“父皇,当务之急是遴选新的清州伯。”嬴清言忽地出声,在神启帝的跟前,她十分柔婉恭顺,处处都似替君父着想,“仙盟在外虎视眈眈,女儿怕他们借机蚕室清州,取得民心。”
神启帝顺了顺气,语调仍旧发冷:“哦?那你觉得谁更合适?”
嬴清言恭谨道:“神启三十八年的状元严荪,殿试时由父皇您钦点的天子门生。”
神启帝似是被“天子门生”四个字取悦了,他笑了笑,一摆手道:“此事还需再斟酌。”
嬴清言有心推荐严荪,可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只要神启帝记住这个人便足够了。清州伯的位置,她的兄弟姐妹们恐怕也有人选,待到朝会时定然会让自己人推荐,他们说得越多越好。要知道,如今的神启帝处于最是多疑的时候,那被无数人举荐的,反倒会彻彻底底地惹恼他。
发泄了一通怒火后的神启帝终于有些倦了。
又将嬴梦槐骂了一通后,他便让跪着的皇女皇子尽数滚出去。
金殿巍峨,宫门深似海。
嬴清言走近了嬴梦槐,取出了一张帕子轻轻地拂过了嬴梦槐额上的伤口。
她笑着低语道:“姐姐,你这是犯了忌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