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劈叉大军抬起了酸涩的腿,拉着马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这间隙,谢令鸢已经跑入了无人之境,再难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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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惶急之下,也不知跑出了多远,显然已经把郦清悟的提醒扔到了九霄云外。
跑到了一处青石板小道,一侧像是高门绮户的府邸门面,门口有石狮子,路面平整不见闲杂人等。此刻不见外物,才能让她勉强有安全感。
谢令鸢急促喘息,再也撑不住地瘫坐在地,后背的痛楚猛烈袭来。她伸手摸了一把,一手鲜血殷红刺目,不由庆幸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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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方才,那柄长刀落下了,德妃就在入定中死去了。
郦清悟肯定会后悔死的!
她这样想着,才从浩劫中宽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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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会儿,忽觉有点心神恍惚,仿佛强烈的意识在说,这是天赐十六年。可见何太后的识海,也比其他人更为清晰缜密。
萧怀瑾的年号是延祚。先帝的年号是景祐。
而景帝的年号才是天赐。
这一跑,就跑到了二十多年前啊。
谢令鸢肺腑还在疼着,望了眼天,没有任何光怪陆离,连天空都是秋日初晨时清爽的天青色。
她靠在墙角,斜对门的府邸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她看清了府邸上的四个字。
——广定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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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倾,宅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穿鹅黄色上襦、粉色绡纱齐腰裙的少女,步履轻快地跨出门槛儿。她的身后,似乎是父母下仆将她送出来,拉着她的手叮嘱什么。
“日后成了太子良娣,切记谨言慎行。你这脾气……唉,不可忤逆了韦太后,她连太子废立都说得,更遑论你了。若得了空,去大慈恩寺,求佛祖佑个平安。”
那少女一一应着,正是十四岁的何容琛。
谢令鸢心想,比起在郦清悟识海里,看过的何德妃,何容琛此刻更为生动俏丽,柳叶眉、鹅蛋脸,目若含情,便是在后宫里,也是极上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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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何氏乃京门勋贵,却是住在长安北郊的。开春时天子一纸谕令,广定伯二房嫡女何氏、吏部尚书嫡女徐氏选召入东宫,为太子良娣。半年教仪后,初秋接引入宫。
这便是何容琛入宫之际的回忆了。
因她识海缜密清晰,谢令鸢连她所有的心思,都能体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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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旭日破晓。
车轮在青石板上碾过,发出“笃笃”声,余韵悠长仿若轮回。何容琛轻微地哼着曲子,音色压得低,听不真切。马车走入长安城,驶过清晨尚不算喧嚣的街道,她从窗里往外看去,在快要入内城的时候,马车渐行渐缓地停下。
依规矩,东宫内官,会在此处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