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虚其邪?
既亟只且!
……
让她的心也跟着卫青去漠北吧,从很小时候起,平阳公主就已经向往出漠南,为大汉一战。现在想起来,也许是卫青那胜过常人的少年抱负和骑射绝艺,令她产生了钦佩之情,进而成为爱慕。
正月初三,曹襄该从河东郡封地动身了吧?
他怀着少年人的雄心,想征服长安,想再现母亲和舅舅当年的风采。
平阳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
“长公主。”如意忽然轻叩门扉,从外室走了进来。
平阳公主从妆台前抬起了脸:“什么事?”
“您看看这是谁。”如意微笑着,向旁边一闪身。
一个高挑身材、却微微显得单薄的少年站在门前那黄昏特有的朦胧背景中,竹叶在他身后寂寞地摇响,越发衬出他的清秀和俊朗。
平阳公主按不住自己的激动,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怔了半晌,才喃喃唤道:“襄儿?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是您的襄儿,母亲!”他的声音有些浑厚了,再不像三年前那般清脆童稚。
“你长得这么高了……”平阳公主的视线禁不住变得模糊,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曹襄一撩自己的深青色袍角,深深地跪伏在地。
“快起来……”平阳公主一阵慌乱,躬身扶起曹襄,一股带有乳香的气味,在他清洁平滑的发丝上散发着,那是她极为熟悉而亲切的气味,是的,这是她的襄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最爱惜的人之一。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像从前那样,一把将曹襄揽入怀中。
毕竟,他已经不再是个依恋在她怀中呢喃的幼儿,也不是那个对母亲的昔日辉煌和过人的才能崇拜不已的孩童。这个曾经因难产让她痛苦难耐的孩子,他已经是个成人,是个英伟男儿和怀有壮志的少年。
“用过饭了吗?”她像个普普通通的母亲那样,只会询问这些问题。
“还没有。”在曹襄看来,和三年前相比,母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温和、美丽、气度高贵,神色中仍然带着一丝忧郁,却少了些让他痛心的落寞,“儿子急着想赶来与母亲相见,只在路上吃了些干粮。”
“那好。”平阳公主欣喜地说,“如意,让厨下备宴,我要和襄儿好好喝一壶酒。”
曹襄的神色却有些为难:“母亲,你……不用忙了。”
“怎么?”平阳公主敏感地发现了他那奇怪的表情。
“孩儿……在城中吃饭。”曹襄低下了头。
“什么?”平阳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年的儿子,也要像他的父亲曹寿一样,弃她而去吗?
曹襄坦然地抬起头来:“襄儿离开长安已经三年,很想念母亲,但也想念从前在城中一起嬉游的少年们。”
平阳公主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娘知道。他们常给你写信吗?”
曹襄有些不忍心,他扭过脸去,不愿与母亲对视:“明天我会来看你,母亲。”
平阳公主再次吃惊了:“你今晚不回来吗,襄儿?”
“孩儿想住在长安城里。”曹襄轻轻伸出手去,碰触了一下平阳公主眼角的皱纹,“那座从前由父亲建造的侯府,我上个月已经命人打扫了。”
竟然事先没有告诉她。平阳公主扭过脸去,沉默了,她心下有些受伤害的感觉。
“娘。”曹襄有些怯生生地唤道。
平阳公主顿时被他的小心翼翼唤出了无限感伤。她怎么能跟这个三年没见面的孩子生气?三年了,她没有付出一点爱和关怀,却向他要求无限的尊重和依赖,这怎么可能?
在没有母亲的岁月里,襄儿已经自己长成了一个十分有主意的男子汉。他不愿意住在母亲的公主府里,是他已经独立的表现——他现在也是自己有属地和大邑的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