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里,她就算死,也绝不要累及徐家。
她自认从未得罪过萧元夏,他那神来一箭令她耿耿于怀。她左思右想,最多,萧元夏是改变主意想与罗家小姐成亲;最多,发现她是劣民身分……后者可能性大些,皇室对劣民皆无好感,如果萧元夏发现她是劣民,说不得会割袍断义,但……真有必要置她于死地吗?
他……不是性格这么激烈的人啊……
她心里虽然疑惑,却遵守承诺做到完全避开两字,之后在宫里远远见到他,就先拐到转角等着,等他离去再去见陛下。
他也像有默契,陛下在见她时,再也不似以往会主动见陛下。
陛下这两个月身子越发的不好,政事几乎全交给大凤公主与夏王,由这一对姐弟共同监国,至于她呢,就当个小佞臣时时说趣事给陛下听。
陛下听闻她与萧元夏的友情破裂,也只是一笑地说着:无妨,以后他就想开了,小烈风以后还要靠他罩着呢。
想开?他怀疑陛下讲的,跟萧元夏想的完全不是同一码事。
她将长发梳得齐齐,挑了根简单的红色簪子插妥,不再着其它发饰,接着,她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细心上着妆,务求能够配得上今日的徐家白。
有人敲门。“阿奴,好了么?”
“好了好了,四姐请进来。”她连忙转向推门而入的徐四。“四姐,可以么?会不会不配衣色?”
徐四一怔,冷冷道:“那种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为他费心妆点么?”
徐烈风一头雾水。“我是想不辱徐家……就算外人知道徐六没什么建树,但至少外表别丢徐家的脸……”
徐定平沉默一阵,哼上一声。“好,就是叫他看看,徐家人好欺负么?”她上前,接过墨笔,在徐烈风眉上轻绘着。
徐烈风几手是屏住呼息,大眼望着她专注的四姐。这是第一次,她与四姐如此贴近……如果此时抱上四姐,不知四姐会不会一把推开她?
“好了,走吧。”徐烈风临走前匆匆再看镜子一眼,暗暗惊叹。那张脸谁啊?
府里洋溢着喜气,偶尔远方有炮声,她瞟着四姐定平的背影,无论何时,四姐穿徐家白就是那么有气势,不知何时她才有此等功办。
她心思胡乱转着,眼波流转着,看着徐府忙里忙外。这阵子的生活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过着,不时回味着,就怕哪日发现又是自己一厢情愿……她知道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且她还不是一次被咬着,她这只穷青蛙实在无法控制那偶尔浮现在心头的恐惧与恍惚。
……会不会有一天她又误会了?会不会哪一天她一觉醒来发现,五哥还是那个两年不看她信的五哥,而学士解非是她幻想出来的人?
每隔几天,她总要定定神,细细回忆一下那几日的生活,确定不是幻想出来的才安心。
现在的她,规规矩矩生活,白日随五哥上学士馆,到最后五哥不在时她也打从心底盼着去。
那些外国来的学士知识浩瀚似海,她从一开始好奇旁敲击他们的出生国家,到后来忙着学习都来不及,还管他们是哪里人?以前她自学,只盼能帮助眼力不清的五哥,上了学士馆后才知自己的渺小,每一天她都觉得追不上,五哥那双翅磅飞得太高,她快要追不上了,这些学士怎么懂得这么多?都给她吧!都给她吧!她隐隐约约地明白,五哥时常与其他学士接触的原因了。
一个人走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看不见的地方,由他人的眼跟脚来补足;一个人无法全才,那就夺取他人的专才。布兵战略之道,原来不单单调兵遣将上战场打一场就没事,而是各国的气候、地形,风俗民情、历史、生活,甚至他国细微的时局变化都得纳入考量……五哥在利用他们,他们也在利用五哥的专才成就他们自己,只是看谁厉害些。
原来,她一直是小穷人,她想着。
这里也穷,那里也穷,现在忙着塞饱自己,哪还有余力惹麻烦?连前阵子去学士馆的途中,遇见罗家小姐的轿子,她都恭恭敬敬跟着其他人在旁等着。
但,她不想惹麻烦,自有麻烦惹上她。罗家的丫环经过她时,忽然跟轿里的罗小姐说了什么,轿窗的薄纱掀了一角,她与罗家小姐对上目。
她也不是没见过罗家小姐,如今瞧她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丰腴不少,想来萧元夏与她两情相悦,这……也算不错吧。
“六小姐近日可好?”罗秋萝问着。
她一句好字都还没答,罗家婢女就趾高气扬道:
“徐六小姐好得很呢,眼见夏王就要跟小姐大婚,六小姐失了良配,天天耗在学士馆那种良家妇女不会去的地方,听说近日还与一个生得像妖精的美丽男人厮混在一块,好不快活呢。”
徐烈风瞪大了眼,发现这婢女说得甚是流畅,仿佛说上过千百次了。该不是这阵子的流言都是出自这丫环嘴里吧?
说她与夏王青梅竹马十多年,夏王终究择上罗家重臣千金;说她素行不良,与男子厮混,败坏门风……嘿,她居然不生气呢,随便这丫头吧。
那罗家婢女见她不以为意,还要开口,忽见人群里走出一名年轻男子。
他行到轿前施礼,虽然窗纱迅速被放下,但徐烈风隐约可见轿里的人正隔着纱瞪着她五哥。
“方才小姑娘说